大海辽阔而富有生机,对于陈玄来说,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他已不记得自己飞了多久。
从最初的哀伤惆怅,到兴奋,到现在的见怪不怪,现在对于陈玄来说,大海已经不在是那么神奇不可测,相反的,他已经感到了一丝厌烦。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经常的看到一些小岛,逐渐的,这些小岛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鱼群能让他解解心中的烦闷。
但不久,这些鱼群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海。
纯粹的海。
虽然体内真元依旧充沛,但陈玄的精神却渐渐疲劳。有时竟然会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对于精研修心之道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这旅行还是得继续。
周边的天地元气渐渐紊乱起来,如果陈玄在全盛状态,早就应该察觉到了,而在他现在处于前所未有的疲劳时期,竟然没有发觉。
天地元气的异变速度是如此是惊人,不久,连整个海面也发生我剧烈的变化。
那纯粹的蔚蓝的海突然狂暴起来,不时掀起百丈的巨浪。天空中也是乌云密布,电闪不已,却没有雷鸣。
这仿佛已经是一个无声的世界,绝对的寂静。
当海面刚起变化的时候,陈玄便已经发觉了。他现在对于一丝不变的大海已经熟悉无比,稍微的改变都能让他一阵惊喜。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一件好事。
身边的天地元气已经陷入彻底的狂暴当中,竟然扯得陈玄体内的真元也一阵阵波动。
“天地元气干扰体内真元??”陈玄惊得呆了,“这只在上古诸神大战的时候才出现过啊?”
道宗作为修真界最悠远的门派,也保留了一些上古时期的典籍。其中也记载了那些以星辰为武器,天地元气俱为所用的上古真人。不过语焉不详,到现在,已经是一个久远的传说。
而用天地元气干扰敌人体内真元,正是这些上古真人的战斗方式之一。
陈玄迅速回过神来,竭力压制体内真元的异动,同时默念道家真经,保持灵识清明。
生死关头,他终体现出傲人的实力。
那些天地元气虽然狂暴,却杂乱无章,不似有人操纵。陈玄此刻身怀诸般异宝,一时之间,倒也相持不下。
但人之力有尽,而天之力无穷,不多久,陈玄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而天地元气却越发狂暴。
再硬撑下去,必死无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的陈玄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见他猛地收缩全身真元,护住心脉不失,同时关闭六识。
瞬间,陈玄便被大浪裹挟,再也不见踪影。
当陈玄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一艘奇怪的船上。此时他神识虚弱,而全身真元已经到了极低的水平,竟然隐隐有消散的趋势,吓得他顾不上许多,就此打坐调息起来。
深沉的呼,吸。此地的天地元气异常的浓厚,竟然超过了许多中土有名的洞天福地。陈玄真元快速恢复,不多时已经到达全盛时期的五成左右,这才睁开眼睛。
四周轻轻的风吹过,陈玄不用刻意分辨,已经知道那是海风,而自己也正处在一艘船上。
船身狭而长,风帆半张,船首还有着从未见过的神像。那竟然是一个半裸的女性,在中土,这是绝对无法想像的。
陈玄微微感到有些脸红,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毕竟,入乡就得随俗。
船主长得高大健壮,脸色黑红,看得出来,是长久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旁边是一个半大小子,看起来,也比陈玄矮不了多少,不过一脸稚气,想是年不及弱冠。
但奇怪的是,他们都生着金黄色的头发,眼睛却是蓝色,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刻意为之。
“¥%·¥#”那半大小子问了些什么,不过音节奇异,全不似中土言语。
“这里哪里?我是不是渡过大海了??”陈玄激动道。他历尽九死一生,此刻见到与中土大相径庭的事物,哪里还忍得住?
“¥%¥%¥·”那船主也说了些什么,却依然奇异不解。
陈玄昔年游历天下,也从没有遇到过语言不通的情况,饶是有千般神通,此刻也傻了眼。
船主见状也是不知所措,与那半大小子商量一下后,扬帆而回。
陈玄冷静下来,长久修习无为之道让他生性豁达,既来之,则安之。船主也不多说,只指指酒瓶,做了个喝的手势。
陈玄也本是贪杯之人,欣然接过,毫不在意的猛灌一气,却“扑”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那哪里是酒啊?最多算是味道比较奇怪的醋罢了。
看那船主一副心痛的样子,陈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壶美酒,果然让他心神俱发,再不愿喝那“醋”。
好酒之人,总是容易相处的。不多时,陈玄和那船家已混得熟了。
船徐徐驶进港口,远远的,陈玄就已看到那洁白的,尖的建筑顶。而那船家,显然也想将他带到那里去。
虽然吃不准船家的用意,但陈玄自忖一身神通,谅来也不必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这才信步随那船家而去。
两边的建筑多是平房,式样也非常古怪,进出的,都是些头发花花绿绿的人,看来看去,竟没有一个是黑色的,陈玄也越加肯定,这里远离中土故地。
他,确确实实渡过那茫不可测的大海了。
那建筑门高而阔,入内都是些长椅,排放得甚是整齐,上面还坐着些人,正闭着眼在默念着什么。周围立着许多神像,或战或立,或沉思,或愤怒,姿态虽不同,但陈玄却都从里面感觉到了一股天地元气,纯正但稀薄,仿佛也在小心的窥视着自己。
陈玄心中大奇,表面却不动声色,看起来只是颇有兴致的一一参观。他却不曾想到,这种程度的参观,在众多神圣教会的信徒眼中,已是大大的不敬。
建筑正中挂着一幅画象,陈玄刚把注意转到那里,就觉得眼前一暗,再也看不到东西。
道宗神通,首重修心,讲究以心凌意,以意御形,此刻陈玄不仅眼前发黑,神识也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这种情况他只在那大海中间,天地元气狂暴时遇到过。陈玄大骇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即运起全身真元抵御。
“要有光!”一个声音道,语气淡然,却像是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刻,陈玄眼前又一变,从极暗转为极明,充斥着视野的,只有光,纯粹的光,连神识也被这光烤得有些疼痛。
“你是谁?这是哪里?”陈玄急急问道。这也太过离奇,便是实战经验丰富,博览群书的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也许,这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身影在光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却又是存在的。
陈玄将牙一咬,沉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此乃道家真言,神妙无方,未及,那光迅速退却,再没有一丝痕迹。
首先映入陈玄眼帘的,是那幅画象,朦胧,但是亲切。那分明就是光中出现的那个人。
陈玄正奇怪间,却见到一个人惊坐在地上,满脸恐惧,只看着自己说不出话来。身旁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十数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如临大敌般瞪着自己。
埋伏吗?陈玄实在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对付自己。正要出言解释几句,却猛然想起语言不通。
这可真伤脑筋啊。既然用剑指着自己,那就是敌人了。
而对于敌人,陈玄是从来不会留手的,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