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簌俱寂。一具白骨,一个活人,一只火把,一堆木头,靠在墙边排成了队。
不能睡觉,程诚只能靠在墙角看着火把,燃烧殆尽时再续上一根。收集的木头不多,但维持到天亮问题不大。等待天亮时间变得漫长而又难熬,这要是在宿舍,熬一宿也没多大问题,但现在不同,恐惧像一根无形的弹簧,延长了天亮的时间,但是再漫长再难熬也得熬着。掏出包里的酱牛肉咬了口,索然无味。看着火把不知不觉竟是缓缓眯着了……走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眼前一片漆黑,睡得深沉,脑中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蠢货,快起来!”声音极大,是莫漓那个女魔头!可眼前却仍旧一片漆黑。
想来可能是太累了,竟然又梦到那个女魔头,程诚没有理会,继续睡觉。
“你是不是想被啃成渣?!”
“啃成渣?不好!”程诚心里忽的一惊,紧闭的眸子瞬间睁开。
眼前,洞口处,一只眸子闪着寒光的动物正直直盯着自己。
那是一头比金毛略大的犬类,灰黑相间的毛色,目光中的杀意显露无疑,喘着极重的粗气,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奔袭。
“靠,真是西北狼!说什么,来什么,完了。”程诚悄无声息的从衣服兜里摸出小刀:今天死不死全靠它了!狼的位置显然更有优势,在洞口向下俯视,但程诚知道一定不能让这洞里的火熄灭,如果灭了,自己,必死无疑。伸手缓缓拽了根木棍,动作及慢,生怕一瞬间这只狼忽然发作冲过来。
狼是这世界上警惕性极高的动物,它显然也看到了程诚的小动作,有些狂躁不安,站直了身体,像是打算俯冲下来,但不知为什么,一向以行事果断凶残著称的狼居然没有瞬间冲下来咬住自己的脖子,看它有些犹豫,程诚顺势点燃了手里的火把,刚才那只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一尺来长,如果不换上一根,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着,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终于那狼挺直了身躯,双耳竖的更笔直了些,两个前爪轻轻一跃……它,跳了下来。
此时的程诚几乎快要疯掉,他站在原地,一手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那把手指头长短的刀,打算最后一搏。
让他诧异的事却是发生了,那狼,像是失去了平衡,摔在了他之前堆砌好的泥砖上,然后滚落到地上,扬起大片的尘土,瞬间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尘土渐渐散去,对面站着的狼显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目光依旧透着炯异森然,紧盯着程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呼吸。它的左后腿上,血液沾满黄土黏成了片。
显然,这只狼受了重伤,否则在程诚拿起木棒的那一刻,便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的。既然无法确认自己能否准确的撕咬控制住对方,那就不如静观其变。这种动物有着出奇的耐心,从不盲目出击,这也是它们被称为捕猎高手的原因。
双方都半晌没有任何动作,那狼像是闻到了什么缓缓走向了离那堆土砖不远的角落,淡然的看了程诚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便是用前爪扒开了黄土,里面赫然是哪只被程诚埋了的大耗子。三口两口,连骨头带皮吞了下去。那吃相看的程诚既觉得恶腥,又惊恐。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了吧?想到这手里的刀和火把握得更紧了些。
似是累了或是根本没把程诚放在眼里,那狼吃完东西竟然顺势躺在了那里,脑袋却正对着自己,眼睛眯缝着,像是在睡觉,但只要程诚稍有动作,那双寒光如刀的眼睛便会腾的睁开。
程诚站的实在是累了,这简直是精神折磨,紧张到了极限,哪里还有心思睡觉。腿已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觉。看到那狼趴下,自己也放缓身体坐了下来,动作很轻,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大爷。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安静,一狼,一人对坐在地洞里,除了换火把,程诚不再敢有任何动作,脑中却是快速的思索着:那狼堵在了洞口的位置,自己现在想出去,几乎不可能。硬拼,自己即便不死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即使出去了,往哪走,万一再碰到其它的狼呢,狼这种动物从来就是群居动物。不出去,就只能在这耗到天亮,只希望那只狼流血过多死了才好!谁能来救救小爷啊,老子回去请他吃饭,吃大餐……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依然没有亮起来的迹象,程诚也几乎熬到了绝望,身旁的木头已所剩不多。他为了防身,基本木头燃烧到三分之二他就点燃下一根,长一点好歹还是个趁手的防御工具,打起来也更不容易被咬到手腕。
忽的,那狼突然竖直了耳朵,随后更是腾地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不稳。这个动作,把程诚惊出一身冷汗:妈的,这狼休息好了,要对老子下手了?正想着,却是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那是越野汽车才有的轰鸣,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更是听到了有人在喊:“程诚、程诚……”显然,单位有人找他来了。
感觉身体瞬间被打满了鸡血“真有人来救我了!”但看着已经做好攻击姿势,龇着獠牙的狼,他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也不敢喊出来,那狼已开始身体后曲,两个前爪嗒地做好了随时奔袭而来的准备。
但这样的机会,他真的不能错过,如果错过了那是必死无疑。想到这,程诚以极缓的动作从包里掏出了那块他啃了一口的酱牛肉,放到地上。虽说知道狼喜欢吃生肉但自己也没有,试试再说。然后以及其缓慢的动作横着侧步往洞口方向移动,同时对面那只受伤的狼也随着他移动的步伐往顺时针方向移动着。每走一步他都紧盯着那狼的步伐,手中的火把和刀是他最后的依杖,紧紧握在手里,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还好空间不大,三四步之后便已挪到了洞口,双手拿着东西,肯定是爬不上去,况且,之前那狼掉下来时又推倒了一部分泥砖,手里的火把或者刀,只能留一样。一个瞬间,程诚便是做了选择:只见他缓缓蹲下,将火把插入泥砖的缝隙之中,这个及其缓慢的动作让原本龇着獠牙的狼,眼中似乎划过一抹惊异。
就在这一瞬间,程诚便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纵身向上跃去。他没有回头,但尘土中瞬间涌起的血腥让他感觉到,后面那只狼,已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