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高峰之间,一抹绣着翠竹的白袍男子,琉璃般的眼眸弥漫着淡淡的哀伤。紧抿的薄唇,微启,一句微不可闻的话语,飘散在空中“你是不是一直这样,安静地,凝望那些日沉日落,眉眼间流露着无家可归的忧伤……”
半空中,一抹红影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看的眉头轻蹙,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人永远看不破的镜花水月,不过我指间烟云,世间千年,如我一瞬。也罢,本尊只当闲来无事,替你耍耍……”
一年后
微风轻抚,暗香浮动。鲜有人迹的雾谷,此刻百花初绽,姹紫嫣红。柔嫩的樱花,迎风而舞,细细碎碎的花瓣,在风中缠绵缱绻,飞往天际。
繁华从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一片绯红之中,时隐时现。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白袍男子踏着优雅的步子,顶着万丈光芒,缓缓而来。近了,才知道,那璀璨耀眼的不是夜明珠,也不是晶莹剔透的水晶,而是那锃亮的脑壳。树上的人儿,无语的撇了撇好看的唇角。俯身,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约莫十四五的小和尚。
小和尚,一袭白袍,肩膀上挂着一个黄色的褡裢。面襟和袖口,绣着绿色的菩提花纹,看上去显得清雅出尘。他长的极为俊美,极为纤瘦,极为白皙,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双盈盈水眸。那双清澈忧愁的眼眸不管看着谁都会让人觉得怜悯疼惜。
小和尚轻靠着樱树,从褡裢里拿出一个馒头,就着清水,优雅的撕着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咀嚼。突然,感觉头顶一凉,遂抬头一望,顷刻间,一张绝美的脸庞跃然眼前。
面前的少年,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衬着悬在树上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呆子,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伸手又摸了摸小和尚油光发亮的脑袋,见他一副傻傻的样子,樱红的薄唇,溢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小和尚尴尬的抓了抓光秃秃的脑门,仰着脑袋双手合十:“贫僧法号无尘”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尘……好名字”少年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又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他。
“真的吗?呵呵,谢谢你。对了,施主怎么称呼?”小和尚似乎对少年动不动就摸自己的脑袋一点也不恼,相反,似乎是极为享受。
“吾乃:白玉流云”少年薄唇轻启,淡淡的说道。烟波浩渺的眸子望着晴湛的天空,淡淡的忧伤,落了一地。这白玉流云,不是别人,正是魂越天谴的神堑大陆主城城主白水眸,附身在已死的雾洁儿身上,在雾谷闭关一年,今天才出关。
无尘看着一脸哀伤的白玉流云,咬了咬薄唇,捅了捅他,好听的声音响起:“白玉公子,我给你唱歌听吧。师傅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唱歌就会使心灵空明,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不知道为什么,见白玉公子不开心,自己的也会感觉闷闷的。
望着无尘一脸认真的模样,白玉流云收起回望的思绪,好笑的看着他:“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白玉流云一脸苦瓜相,抽着水嫩的唇瓣。轻轻一跃,坐在树枝上,晃荡着两条腿。低眉敛目,瞅着迷茫的望着自己的无尘。
“白玉公子,不好听么?”无尘仰着脑袋,秀眉微蹙。
“无尘,我能弱弱的问句么?”白玉流云俯身瞅着他。
“可……以”樱树本就不高,白玉流云俯身,一缕墨发从肩头滑落,好巧不巧的垂在无尘光亮的脑壳上。无尘全身一颤,摸摸了脑袋,向旁边挪了挪。
“您老,唱的是歌么?那明明念得是经……”
“额……”无尘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低着头“对不起,我不会唱歌”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不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弃/啊/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啊/默然相爱/静静喜欢……”
樱花树上,一袭白衣少年,清澈的双眸,遥遥望着天际,清冷的声音,在山谷寂静回荡。无尘出神的望着他,那忧伤如潭的眼眸,那寂静哀伤的歌声,在那晴日午后,樱花繁盛之际,深深的印在了他的眼里,脑海里,乃至心里,直至若干年后,那年那月那日,他淡淡的眉眼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