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明朝年间,米脂县境内旱灾连连。三年桃花花未开,又出了一个绝世美人貂蝉;三年杏花花未开,出了个闯王李自成。
随着吕布戏貂蝉这出千古流传的一段动人佳话的流传,米脂的婆姨绥德汉也逐渐变得广为人知。
说来也怪,在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实在让人搞不明白。比如这米脂女人的肤色,那真是叫一绝,不仅细嫩光滑而且还白里透红,就像三月里的桃花,让人越看越想看。
由此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绝对不是在这里吹牛,那苗条的身材和青春的模样,谁见了都会跷起大拇指夸赞一番。有人甚至感叹地说:山丹丹开花背洼洼红,俊女女都藏在山沟沟,貂蝉故里有美女,全部出在绥米州。
王英英就出生在米脂王家坪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
在她出生的头一天晚上,她父亲王永州做了一个非常好的梦。他梦见天上飞下来一只美丽的金凤凰,落在他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上不断鸣叫着,仿佛向他诉说着什么。
第二天鸡叫时分,他婆姨便生下了女儿王英英。可是这孩子刚生下来时却不会哭闹,他们还以为孩子可能是个哑巴,谁知过了两天之后,这娃娃却突然哭出了声音来。这一下,王永州得了个暗喜,这娃娃可能是凤凰转世,长大肯定有出息。
小时候,英英的性格就很特别。她常常光着屁股浑身糊满泥巴,爱和男娃们在一块儿玩。等长到懂得害羞年龄穿起收裆裤子的时候,镇里镇外大人们见了她,都亲热地在她头上抚摸一把说:“这囡囡长大了,不知害得多少男人又把腿跑断呀!”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当英英懂得这些大人们的话意的时候,她才开始明白自己的长相是多么俊秀。然而,她是天生的小姐身子丫环的命,是那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娃子。可怜她老实巴交的父母,除了靠受苦种地外,再也没有任何本事。
和镇上其他女子不同的是:自从英英懂得人世间还有贫富贵贱之分时,她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决不和镇里其他女子一样,刚长到花季年龄,就被穷疯了的父母为了一笔可观的彩礼而嫁给深山老林中的光棍汉们。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活成个人上人,走出家乡这个穷窝窝。
初中毕业后,英英主动向父母提出要报考本县文工团当演员。因为她不仅有一副好模样,而且还天生一副好嗓子,那些家乡的山歌野调经她嘴里一唱,就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听了不由得让人心动弹。
那年头国家在农村不招工不招干,当时只有报考县剧团当演员才是进公门的唯一出路。
父母亲先是好言相劝,说是女子娃大了,最好寻上个婆家。只要有合适的英英能看上,彩礼他们一分不得。说书唱戏吹皮捣鼓,好人家的娃娃谁还干这?其他问题暂且不说,光村里村外的人就能笑话死。
可是倔强的王英英,就是不听劝说执意要去报考。父母见自己的女子态度坚定,也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还真是谋心顺,那年王英英如意地考上了文工团,当上了一名秦腔演员。
由于她出身贫寒又来自农村,所以在学戏方面很是能吃苦卖力,再加上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很快王英英就在米脂县境内名声大振。当时好多乡里乡亲,不知道他们县的县长叫个甚,但是一提起王英英,那大名是响当当的。大人娃娃一哇应,王英英知道哩。
演上小姐水上漂,
扮演丫环逗人笑;
一副绝对好嗓音,
咬着弦音跟上跑。
有一年,剧团应邀在绥德县城慰问演出,结束时,时任绥德县县长的江维汉接见演出人员。当他握住王英英的手时,这位县长大人对扮演李铁梅的这个女演员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好感,他特意侧转身子,让摄影师给他俩照了好几张留影照片。
那次以后,江县长在工作之余又多了一项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想方设法到处打听一切关于这个女演员的来龙去脉长长短短,并想尽一切办法和这个女人接近。
一年后,王英英离开了剧团成了江维汉的新娘子。那年她二十六岁,他三十八岁。两人结婚后情投意合甜甜蜜蜜,一个是貌美如花的万人迷,一个是有权有势的地方官,堪称一对天配就的好伴侣。王英英先后给江县长生下一儿一女,只可惜儿子天生脑不清,半憨半精八成货。为此,差点没把两口子熬煎死。
好多和江维汉有意见的人在背地里畅快地说:这是江维汉在上辈子做了瞎肠事,今世才逢上这么个气饱货跟他讨债来了。
几年后,江维汉由原来的绥德县县长调任榆河市的副市长。随家搬到榆河后,英英对丈夫说:“我也不想整天待在家里看房顶,我要享受外面的世界。”
从结婚起,一贯由婆姨性子转的江维汉,自然拗不过老婆的主张。通过权力,他很快把她安排到这个市目前最为热门的工作岗位——榆河市旅游局。
开初,夫妇俩的关系还和从前一般好。该上班的时候上班,回家后除过照顾他们的那个憨儿宝宝外,两口子还忙里偷闲地温存上一番。后来随着江维汉的官职不断攀升,他的思想意识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回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他的这一做法,引起王英英的强烈不满,两口子只要一见面,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吵架。你甭看江维汉现在在官位位上,王英英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她的内心世界,根本不尿这个男人,尽管他外边出去,常常是台面面上坐的人,但在这个家庭里,他是标准的气(妻)管炎,一切事情都是她说了算数。
王英英现在老练多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又纯又善的青年演员了。自从跟了江维汉以后,凭着她的聪明伶俐,很快她就学会了如何在官场上周旋,怎么和人交往。这一点,连江维汉同志都常常佩服地在被窝里夸奖老婆能干着哩。
在某些事情上,王英英比江书记还吃得开。土狗扎的狼狗势,老公鸡带串铃假扮大牲口——走到哪吃到哪。
江维汉书记在正式处理有些事情上,还考虑群众影响往往放不开手脚。而她则不同,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态度什么事也敢做。在榆河这个城市里,谁见了不溜达她王英英,吃的喝的全国各地的地方特产,甚至一些国外当今流行的时髦货物,她坐在家里什么都有。只要能给他们办事,那些人恨不得给她送个活人心过来。
这种坏风气已经在榆河市形成一股强大的潮流,许多官员纷纷效仿,大有一泻千里不可收拾的势头。当然,这个严重问题,同样被清正廉洁的秦市长注意。他一边向省委有关领导作了汇报,一边准备用舍下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决心对一些群众反映强烈的案子从源头查起。
最让王英英满意的是,这几年她想了些办法,走后门把娘家那边内亲的几个子女全部安排在榆河市工作生活,包括把她年老的父母也给接过来,还专门给他们在阳家湾半山上,买了一个独院让老人住。这些老年人在农村住惯了冬暖夏凉的土窑洞,根本不习惯住楼房。
女儿考上大学后,英英让江书记把儿子宝宝安排到榆河驻省城办事处。在给这个半憨憨任了一个管后勤的副工长头衔之后,她又叫来一个远房妹妹给自己当保姆。
这下,王英英自认为可以彻底放松了。她打着江书记的旗号,不是在国内国外游玩,就是想方设法往榆河城里调动安排亲属朋友。
可是这位贵夫人哪里知道,她实际上等于把一只羊羔投进了狼口。她那可怜的本家妹妹,现在实际上完全充当了她以往的家庭角色,不仅洗衣做饭,而且还和她的男人明铺暗盖。
好的一点是,王英英直到现在还完全没有丝毫的察觉。是的,她怎么可能想得到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娃娃胡日鬼,谁会相信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在21世纪开放的榆河城里,的的确确发生了这样令人痛心难过的丑事。
这一向,王英英刚刚从大洋彼岸游玩回来。外面的世界就是精彩,那天堂般的生活水准比起中国西部的黄土高原来,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之差。而且最让她欢喜的是,在这次的旅途中,她还意外地遇上一个小插曲,碰上一个很能谈得来的港商。两人臭味相同一拍即合,一路上好得就像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一样,大大满足了她的生理需要。同时也使她明白和印证了一个书上说的道理:红杏出墙往往是女人盛年的时候。
她的男人本身在性方面功夫就差,加之官场事情多思想负担重,使得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饱受了太多的寂寞和生理上的煎熬。
说实话,这半个月来,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生理方面,英英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但是出于多种考虑,她自始至终没有向这个半路相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只对他讲,自己也是一个生意上的老板。当然这件事情,我们亲爱的江维汉书记也同样不知道。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有怎样的婆姨就有怎样的汉子。
王英英回到榆河不久,就有米脂王家湾那边的表哥找上门来。说是他的儿子自费大学毕业一年多了,歪好找不下个工作,看她这个人面面上的姑姑,能不能给娃娃找一个工作,并顺手塞给她一个红包。
如今经济社会嘛,金钱往往比亲情显得更为重要。不管办什么事情有人是一方面,但是必须还得人民币开道,否则你就休想办成。(这是一种恶劣的社会风气,必须得下决心整顿制止)至于钱给了多少,谁也没有数过,不过从红包的厚度来看,绝对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的社会不要说人了,就是老鼠药下得少了也根本毒不死。到了这个时代,看来什么都不一样了,你非得更新观念,否则将不能与时代同步。
难怪有人幽默地说:在榆河大街上行走你可千万得小心哟。如果你一不小心,你的脚就可能踩在江维汉书记亲戚的脚上,让你半天不得安宁。
痛哉,腐败之风哪,你何时才能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消失呢?
这一天下午,江维汉哪里都没去。他撒了个谎说家里要来重要客人,把月红打发出去。
他思谋着把婆姨美美价收拾上一顿,这龟孙子天天不上班,光给先人捅乱子哩。现在江维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等待着那个能气得快要上天的女人回家来。他对她近来的所作所为,一满价忍无可忍了。
他这阵鬼火端冒,思谋着怎样收拾这龟孙。他在心里骂着婆姨,羞先人哩,天大的乱子也敢往下捅。弄得他常常为一些事情,顶在面子上,在其他常委同志的面前骑虎难下。
虽然人家嘴里不说,但是从眼光里看得出,他们在不断地质问:“这榆河市难道成了你们一家人的了吗?”
我的嫩妈妈呀,你看你弄得让我在同事面前难肠成个甚!
终于,那个该死的能不够的婆姨,提着大包小包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以后少打我的旗号,在外面胡整一气。”
还没等英英坐下,江维汉就火冒三丈,一闪身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婆姨跟前开口就骂:“你给老子什么事也敢做。”
“哟,你这是吃了炸药了,还是本·拉登的门徒,带恐怖着哩。我刚进门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开口骂人你是怎么了?”
王英英一脸不解地问她的男人。本来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在外面办了几件事都很顺当,没想到刚进门,就让掌柜的给了个拦门站,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一点都没了。
“咋了?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江维汉高喉咙大嗓子地叫唤着。他脸色黢黑撅着个嘴,就像让谁家的驴驹子给踢了一蹄子似的,在自己的房子里转着圈圈,不断地斥责着婆姨:
“你什么时间又在环保局安排下你的一个大学生侄儿?你的真姑姑假姨姨是有完没完了。郑局长今个儿又跑到我跟前领情来了。你简直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你自己说一说,光你娘家那边,你安排了多少个?”
王英英刚开始还摸不清这个男人发火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在她的记忆当中江维汉从来没跟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呀!她一开始猜测,是不是旅游路上和港人的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现在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时,王英英立即放平了心态,毫不害怕地反问她的男人道:“你说安排了多少?”她一边嘴硬着,一边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摔在地上,作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
“我看你安排了不止一个排的队伍,已经快够得上一个加强连的人马了。”江维汉大声感叹着说,“我的祖奶奶,你难道长个骆驼肚子不成,就不注意个影响,就不考虑个前因后果。这榆河城里的市民现在到处一哇声,互相议论着江维汉老婆徇私枉法的长长短短。有些事情,其实我连知道也不知道,你就给人家有关部门说是我的意思。你给我胡日鬼啥哩吗?我就是整天跟在你屁股后边擦屎,都擦不干净。已经有一些干部组织部分群众,联名把我的有关问题反映到省委和中央有关部门了。我现在怀疑,是秦市长牵的头在告我,专门踢我下台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处在一种激烈的矛盾之中了。你今儿个还不注意影响,这么价给我捅乱子,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过火了,要适可而止,你总不能没完没了吧。这形势难道你还看不来,说风就是雨。再加上榆河这个地区的人事历来就复杂得要命,这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一浪把你打进漩涡里,让你再也上不了岸。叫你好好胡折腾,早晚有一天有你坐班房的日子哩!”说到这里,江维汉气得用拳头在自己的胸口上拍打着:“什么事情最后都要坏在你们这些女人手里,才算心甘了。”
大概王英英自从跟了江维汉到现在,见老汉发如此大的火的时候恐怕不多,他的这个阵势确实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她先是光听不敢顶嘴,后来她看见这个鬼老汉对自己是越来越不像话。他光骂还不算,竟然手舞足蹈像他们老家农村磨道里的毛驴一样,在房子里转着圈圈,这个女人也豁出去了。她连哭带叫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指画着她那当官的男人:“你这是美国佬的理性,常常是光指责别人的错误,却从来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本身的毛病有多少。我都是跟你学的,就这么个做法。你如果看见不顺眼,就叫公安局的人把老娘拉出去给枪崩了,省得你天天看见不眼明……”
见老婆是个糊涂纯粹不讲理,江维汉气得扭头就走出了家门。来到楼下,他一时没了主意,竟然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要到哪里去。他只是一根接一根不断地抽着烟,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在绥德工作时,一个朋友对他讲过的一句玩笑话:不是个弄的,婆姨不是个惯的。早知现在这样,那他当初为啥不像农村男人那样采用传统的方法,用打倒的婆姨揉到的面来对付这家伙呢!
哎,现在还能说什么哩,都怪自己把这个龟孙子货给惯成这个样子。
在这个普通日子的下午,我们的市委书记江维汉在腐败问题上,已经和婆姨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有了自己全新的认识,并开始深刻地反省起这个严重的问题。
这个当官的和自己的老婆因为腐败问题,第一次闹翻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