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缺十分,丽水边上封家大宅外已经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全是香车、美人、绅士,这块土地瞬间就变得贵气高雅起来,仿佛贫瘠已经不存在于这颗星球上了一般。
壁灯堂皇,影影绰绰得照耀着暮色,从屋里传来悠扬的大提琴声,让人心情没来由得跟着雀跃起来。
丽水围绕着主宅,粼粼的波光在那晕黄的灯光下、在那优美的乐曲里,仿佛也比白日里多了几分看不清、道不明的惑人味道。
今日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因此内里其实都有一股高傲劲儿,见到熟人也只带着客套的笑容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一辆锃亮发光的黑色加长华丽房车缓缓停在了门口,顺利博得了正在努力装优雅的众人的注目。就算已经进了屋子的人,也有些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瞧。
——虽然众人身份都不俗地位都不低,但大家都喜欢低调的奢华,毕竟这种豪门盛宴如此引人注意,若是哪个官员一个不留神,泄了富露了财,说不定第二天就要被国家双规,豪门立即变牢门。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还敢开着辆价值千万的名车出来得瑟?
在众人或惊艳、或不解、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车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拔长腿跨了出来。
那人眉目秀朗俊逸,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般,自带三分笑意,一眼扫过来,就算是久经情场的,也会没来由得心跳乱那么几下。
男人温柔得再从车里牵出了一个人来。
一袭烟灰色礼服长裙迤着地面,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可就算是有如此豪车、帅男、名衣衬托着,也没能让那女人增色多少。
那样的淡妆素颜,实在是毫无姿色可言。把她放在那三样事物旁边,仿佛就像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惨不忍睹。
人们觉得她的出现,瞬间就将一幅美丽的画卷给糟蹋了,于是心里都在默默摇头,纷纷可惜,可叹封二少的审美观真是常人难及!
——没错,这二人,正是来赴约接儿子的封少白与段卿然。
人们虽然不识段卿然,但在这个圈子里,基本上没人不知道封少白。
这实在是个传奇人物。
这位封家二少当年在帝都里是响当当的纨绔子弟,玩得开、玩得猛、玩得大。他可以为了一个夜总会最下九流的小姐而争风吃醋,跟某财阀少东打架,一酒瓶子把人砸到头破血流,可下一秒钟,他却又对另一个姑娘秋波暗送了;他也可能会跟着街头流氓一起暴力行凶,把个卖水果的老人揍得不省人事;他甚至曾经也沾染过毒品,上瘾成性,最后被封家当家扭送到戒毒所。
总之,这位少爷真心是个随心所欲的主。用样样都玩、朝三暮四并且性情无常来形容这位封二少,实在不为过。
六年前,这位少爷终于吞了自己种下的苦果,入了狱。封家为作表率,大义灭亲,自不会出手相救。
人们以为这个上帝的宠儿终于没落了,却没想到这位少爷出狱后不久竟又东山崛起了,投身商海,一跃成为商界新生大佬。
可最传奇的是,封二少丝毫不理会帝都众家闺女抛出的橄榄枝,在功成名就、人生最辉煌的时候,竟然宣布结婚了,专情得仿佛当年那些荒唐的风流岁月从未存在过一般。
所以,如今能得封二少这般特殊待遇的女人,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是他新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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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卿然平时穿衣向来以干净利落方便为标准,从来没穿过这么繁复笨重而又拖地的裙子,因此浑身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更令她不爽的是,周遭这些人打量她的眼神就像是参观绝种动物一般,火辣辣而又毫不掩饰。
段卿然转头瞪封少白,她把这一切都归罪到了封二少赤裸裸的炫富上。
——虽然家里那辆扎眼的兰博基尼因早上那起车祸,一段时间内不能开出来吸引帝都人民的眼球,但是封二少不差钱,短短半天内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辆超豪华劳斯莱斯房车。
段卿然脸色很不好,十分想要把封二少脑袋揪下来看看里头到底长了多少杂草:这败家玩意儿!
封少白完全看不懂人神色,还一直在旁边得意得邀功:“兵法说,两强相遇,比的就是气势!老婆,这是你第一次来封家,所以咱们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们。瞧,我们这辆车一出现,立马就艳压了全场!”
段卿然努力让自己的左手管住右手,才不至于酿成惨案:艳压全场?这分明就是“钱压全场”好吗!这么高调炫耀,暴发户气质一览无余啊。
封少白领着段卿然刚进门,迎面就走来了个人模狗样的败类。
那人身量高壮,一脸横肉,眉眼间是天生的凶神恶煞,愣是把一身斯文的黑色西服穿成了黑社会打手。
那人上下打量一眼段卿然,哼了一声:“果然这女人啊,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段法医,虽然你今天的模样还是在水平线底下,但总算能有几分入眼了。”
段卿然毫无压力,接口就来:“果然这野兽啊,披上了人皮,他也成不了人。杜爷,您说对吗?”
杜爷,也就是封少白的莫逆之交——杜涛顿时想自抽嘴巴,分明知道自己口头上占不到这女人的便宜,怎么又嘴贱着杠上了呢?这不是自己找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