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村庄里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然而,位于村子北面的一间茅屋里却倒卧着一个年轻人,房门上铁将军把门,关得密密严严。从早到晚,年轻人一直以同一个姿式躺在那里。如果不是胸口仍然有些起伏,简直跟死人一样。
“咔嚓!”
傍晚时分,开锁声突然响起,房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一碗饭放在地上,随即关门离开,不敢有片刻停留。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慢慢地坐起身来,看到自己的上身和双脚依然被绳子捆得紧紧,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真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直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原因何在?那个独眼老人为什么要害他?他与这里的人素昧平生,对方为什么把他视为恶魔呢?
这个年轻人正是易天行。几天前,他差一点儿被这里的人活活烧死。若不是有人阻止,恐怕早已灰飞烟灭,化为尘土。然而,他的恶魔之名并没有洗脱。这里的人将他关在这里,每日一餐,既不刑讯,也不释放,不知道作何打算?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身上的伤口显然经过处理,并且上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气味有些刺鼻,却具有奇效。
几天的磨难把易天行搞得很是狼狈,脸上灰尘满面,头发象一团枯草,身上的T恤和牛仔长裤早已污秽不堪,完全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就算相识之人来到这里,也不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易天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虽然饱受折磨,他却从来没有放弃希望。只要活着,总能找到脱身的机会。比如说他在这里静卧了几天,伤势虽然没有完全痊愈,却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大部分外伤已经消肿化淤,有的地方开始结疤生肌。不过,他还是无法挣脱身上的绳索。这些绳索显然采用坚硬的牛皮所制,韧性十足,结实无比。就算易天行身上没有伤,恐怕也会无可奈何。
僵尸般地连跳几下,易天行来到门前,然后侧躺在地上,开始吃地上的那碗饭。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也许是遗传的关系,易天行从小饭量极大,一餐吃个斤把根本不在话下。何况一天水米未进,他的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为了减少新陈代谢,他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天,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碗里有米无菜,味道也不太好,易天行还是尽可能地吃下去了一大半。幸好旁边没有人,否则被人看到他的吃相,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五分钟后,他终于停住了进食,低头看了看地上洒落的米粒,感到十分可惜。不过,肚子没有填饱,还不至于拣地上的米粒。大丈夫能屈能伸,基本的原则却不能放弃。
易天行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躺下,脑袋里飞速地运转起来。那天,他被一股浓烟熏昏,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必定是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救了他。可是她为什么不救人救到底,任凭他在这里受苦受难呢?
片刻以后,易天行的心中释然了许多。对方能够救自己已经相当不错,至少这里每天有一餐供应,不至于活活饿死或者变成一只“烤全鸭”。然而,困在这里绝非长久之计,若是过几天族长心血来潮,想要为他换一种死法,比如浸猪笼、吊死之类的,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啦!
身上被绳索绑得跟棕子似的,双手无法摸到自己的裤兜。不过,易天行还是感觉得出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自我反省、自我检讨。
比如说,在少林寺时没有好好练功,如果当时找戒律院的了空师叔学会缩骨功,也不至于现在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又比如说,为了习武的方便,他平日里从来不留指甲,否则一根一根地磨,也许花个十天半个月能把绳子磨断。
如果那把可爱的瑞士军刀没被人拿走就好了,几下子就能割断绳子,可惜现在不知在什么人的手里,也许被人用来剪脚指甲也未可知。
就在这个时候,易天行的目光突然落在那只歪倒在地上的陶碗上,心中立刻乐开了花。他本想跳起来,可是身上的绳子实在捆得太紧,平日里最拿手的鲤鱼打挺居然做不到,只好连滚带拱地凑到近前,背对着身子将碗握在了手中。
“啪!”陶碗在地上摔成数片,易天行拣起其中的一片,开始一下一下地割起了绳子。几分钟后,他的身体终于得到解放,可惜手腕不幸受伤,流下了一滴宝贵的鲜血。当然,与即将脱险的快乐相比,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想到不久以后就能与家人重逢,他的鼻子反而有些发酸。他的身上被绳子绑了几日,全身上下早已僵硬,不过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然恢复了正常。
房门紧紧的锁着,但是对于易天行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种小把戏,他九岁时就会了。武当清风观面壁室的大门上用的就是这种铁锁,只要找根铁丝捅上几下便可以打开。那个时候,他因为调皮,经常被师父责罚面壁思过,却总是晚上偷偷地溜出去,到厨房里找些吃的,顺便在锅里洒上一泡尿,让师父师兄沾点童子尿,有助于行功运气、益寿延年。
看来,易天行的运气并不是一直都差。这不,他很快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根细长的竹签,然后花了不到半分钟时间,便弄清了开锁的方法。他的开锁本领属于无师自通,仅限于构造简单的挂锁之类,不过现在看来却是正好合适。
“咔嚓!”听到机簧弹开的声音,易天行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动听美妙的仙乐,嘴角处露出一丝笑意。他轻轻地把关上门,然后把锁重新合上。正当他轻手轻脚地准备开溜,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向这边走来。
“不好!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易天行心中暗想,急忙闪到一个转角的黑暗处躲了起来。
此时,天色早已全黑,村庄里的许多屋子里隐隐透出点点亮光。天上明月被一团浮云掩住了光辉,外面的光线极暗,只见一盏小小的孤灯缓缓地朝这边移动过来,最后在关押易天行的茅屋前停住。
“果真是来找我的!是什么人呢?”易天行心中暗道,小心翼翼地向来者望去。
装了几天病猫之后,易天行感到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他并不打算惊动这里的人,打上一场无名之仗。顺利离开当然是好,若是错手之下伤及无辜,自然不是心中所愿。看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而说。
灯笼来到近前,露出二个人的侧影。当前的一个黑衣人正在开锁,另一个人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身材比前者稍矮一些。
两人打开房门后,立刻发现屋里空空如也。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并不声张,转身向外面走去。
“圣女,这小子居然跑了!傍晚送饭的时候,我看到他还在哩!”黑衣人低声说道。
穿斗篷的人没有立刻说话,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轻声说道:“走了也好,我相信他不是坏人。”
听到这个声音,易天行的心中微微一动。这个人分明是个女子,莫非就是那日所见的白衣姑娘?
这时,那个黑衣人奇声问道:“圣女,需要报告族长吗?”
那个女子摇头道:“不用了,不然又是一场麻烦。只是天色已黑,他一个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村子周围都是荒野,很容易迷路。如果不小心掉到山崖下面,那可就糟糕了!”
黑衣人接口道:“圣女真是慈悲心肠,这小子是个外人,活着出去只怕是个祸端。”
闻听此言,那个女子倏然停住了脚步,语声不悦地说道:“二黑,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如何知道他会对我们不利?”
“圣女,你先别生气!”黑衣人慌忙鞠了一个躬,接着回答道:“您记不记得前几日把草药拿来,让我给他治伤。”
“是呀!他的伤好些了吗?”穿斗篷的女子轻声问道。
“圣女给的药怎么会没有效?要不然这小子怎么跑得了!”黑衣人笑着回答。
说到这里,他突然十分纳闷地说道:“门上的锁分明是好好的,会不会是别人把他放走了?”
“应该不会!”那个女子摇头道:“族长已经答应不杀他,应该不会反悔。看来,是他自己跑出去的,这一点倒是不大简单。”
“您说得不错!”黑衣人接口道:“这个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那天我给他上药,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时候,真是吃了一惊。”
那个女子淡然道:“有什么好吃惊的。我看他除了个子高一点,还不是跟我们长得一样。难不成他长了三头六臂,衣服里还藏着一根尾巴!”
说话之时,她突然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这个陌生人蓬头垢面,看不出真正的容貌。可是对方的那双眼睛清彻而明亮,仿佛会说话似的。当时正是这个原因,她阻止了惨剧的发生。之后,因为另外一件事耽误了几天,直到今晚才有机会过来看看,没想到对方竟然逃走了。
“圣女说笑话啦!”
黑衣人勉强笑了一下,依然止不住眼中的惊色,口中继续说道:“这个人确实让我吃了一惊。你别看他的外形并不粗壮,可是衣服脱下之后,身上的疙瘩肉竟然生得比牛还壮。自打生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就连族里力气最大的铁牛也比不上他。”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女子随口问道,心中却是暗自吃惊。自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对方非同一般。他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本章完,请看第7章《回到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