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这次还是不行。”导演猛一摆手,很不满意地说道。
今天是《大宋游龙》电影剧组进驻影视基地的第一百二十天,拍摄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只要最后几组决战镜头拍摄完毕,这部影片便可以大功告成,全部杀青。然而,这组镜头一连重拍了二十几次,导演还是感到不太满意。
男主角易天行跳下马来,快步走到导演的面前,满脸疑惑地问道:“导演,还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易天行自小习武,但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着一身厚厚的盔甲不停地上马下马,反复打斗,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不过,象今天这种连续不过的情形,却是开机以来的第一次。
以易天行的身手和悟性,虽然是平生第一次接拍电影,但是表演起来游刃有余,全部都是真刀真枪,从来不使用替身。这些天来,无论是打斗场面还是感情戏,他的每组镜头最多重拍三四遍,就能顺利过关。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导演总是觉得不大满意。再这样拍下去,恐怕租来的马儿都会累爬下了。这不,其他演员早已累得东倒西歪、满脸疲惫,恨不得今天的拍摄早点结束。
“你等等!”导演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易天行的问题,转身向旁边的武指和副导演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副导演与武术指导对望了一眼,实话实说道:“沈导,我认为是选景上面出现了问题,所以效果一直出不来。不如在后期制作时,利用电脑特技进行弥补。”
“嗯!的确是这样。”导演重新看了一下重播,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却大摇其头地说道:“不行,这组镜头必须选景重拍。”
这时,副导演看到现场制片在一旁冲他猛使眼色,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这部片子堪称中国电影史上制作成本最高的一部,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多开创历史先河。到目前为止,拍摄耗资高达二亿五千万元。加上演职人员的薪酬、后期制作和市场推广等费用,总体投入必将超过三亿元的最初预算。眼看拍摄即将完毕,却突然出了这样一个岔子。若是稍微马虎一点,这个小问题其实算不了什么,可是导演非要重新选景拍摄,将拍摄期继续延长,这下子肯定又要多花不少钱。
没等副导演开口说话,导演回头冲着制片大声说道:“老王,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老毛病,片子拍得不好看,心里就是不舒服。”
这下子立刻把所有人的意见给堵了回去。得,就这么一句话,至少又要多花几百万元。谁叫咱们沈导名气大呢!虽然他拍的片子花钱多,可是部部都赚钱。没办法,一切只能依他。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二天便有消息说新的拍摄景地已经找到。导演看完传来的几组高清晰图片,当即拍板同意。于是,整个剧组立刻出发,前往远在三百多公里外的新景地。
装载演职人员的二十几辆大巴士在山路上浩浩荡荡地行进,许多人都在昏昏欲睡。然而,坐在前面第三排的易天行却精神抖擞,没有半点困意。
“易天行,你不觉得累吗?”坐在旁边的女一号轻声问道。这时,她看到易天行正在低头看着小说,心中更是奇怪。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拍片以来,她每天都累得吃不下饭,体重减轻了不少。可是易天行却象没事人似地轻松自在,真是令人羡慕。
从侧面看去,易天行那刀削般的清秀面庞令人好生着迷。如果不是功夫明星,让他拍偶像剧一定更为合适,这些天来,她在片场和私底下地向易天行暗送秋波,可是对方除了逢场作戏之外,居然象木头人似的坐怀不乱,实在令人郁闷之极。
“还好啦!”易天行头也不抬地淡然说道,仍然埋头看自己的书,气得女一号扭过头去,嘴巴嘟起老高。
说老实话,女一号的模样和身段长得并不差,不然怎么可能被导演一眼看中。可惜她的性格和脾气却差强人意、难以恭维。况且易天行的心中早就有了付纤纤,若不是为了拍戏,根本懒得招惹她。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女一号的暗恋落空一点儿也不意外。
一个小时以后,易天行终于把这本小说《精忠报国》轻轻合拢,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此刻,他的脑海中还在回响着最后一章中描写岳飞遇难时的那声仰天长啸。正所谓风云变幻,世事无常,为什么这样的悲剧总在出现?若是岳飞没有被奸人所害,中国的历史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自从拍摄这部影片之后,易天行便对南宋这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翻阅了不少有关资料,可是了解越多,心里就越觉得迷惑。无数个谜团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易天行感到车子一震,猛地停了下来,耳边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原来目的地已经到了。刹时间,所有的人立刻忙碌起来,就地扎营,生火做饭,欢声笑语响成一片,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由于这次补拍的都是白天的镜头,只有等到明天才能拍摄。大家吃过晚饭之后,便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帐蓬里,进行中国最传统的群众性娱乐活动。最后几组镜头拍完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导演也觉得放松了许多,被三五个剧组人员拉了过去,破天荒地参与起来。
“易天行,快来呀!大家都在等你。”金鹏一头钻进帐篷,大声叫道。
作为本片的男二号,金鹏扮演的是一个反面人物,与易天行扮演的男一号是天生的对头。这一点与现实生活中显然有些出入。两人在比武场上势如水火,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合作起来。令人奇怪的是,金鹏一改以前的恶形恶状,与易天行称兄道弟,亲热无比,仿佛把过去的不快全部抛在脑后。易天行对此十分欣慰,拍片之余常常和金鹏切磋交流。毕竟对方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非一般人可比。
“我不去啦!”
易天行将双手枕在头下,懒洋洋地躺在临时铺就的床上。当男主角经常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比如说,居住条件就相当不错。此地虽然是野外,却有一种渡假露营的感觉。床单下的枯草铺得极厚,躺在上面和席蒙思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你不去,我也不去!”金鹏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面战鼓上,决定和易天行共同进退。这面鼓不知是谁随手放在这里的?当个凳子弹性还不错。
这进,金鹏发现易天行翻了个身子,似乎准备重会周公,急忙摇了摇对方,大声说道:“天行,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好啊!”易天行突然弹簧般地坐了起来,把金鹏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自小练武,肯定会给对方吓出毛病。
两人走出帐外,发现其他人正在各自聚会,于是留了一张字条说明去向,然后小心翼翼地悄然离开。
“我们去哪儿呀?又不认识路。”向前走了一阵子,易天行停住脚步,向金鹏问道。出来时,他们忘了把请来的向导带上。此刻月色如洗,四处皆明,但是随处乱跑很容易迷路,让大家担心就不大好了。
金鹏想了想,也觉得没有头绪,不过既然出来了,却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一亮,手指着前方大声叫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盏灯?我想一定有人住。”
易天行顺着金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点亮光,只是忽明忽暗,有些模糊不清,于是摇头说道:“算了,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天,过一会儿就回去。”
金鹏却异常感兴趣地说道:“我们去看看吧!就算有什么事情,以我们俩的身手还怕对付不了。白天在车上的时候,我好象听向导说这附近有一个民间高手。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遇上。”
“是吗?那还等什么。”
易天行顿时精神起来,带头走上一条小路。金鹏紧随其后,一起朝着那点灯光寻去。
那盏灯光看似不远,却引得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来到近前。当两人发觉那里果真是一间亮着灯的小屋,再次兴奋起来。
“屋里有人吗?”易天行和金鹏一起大声问道。
“是谁呀?”屋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过了片刻,屋门打开,主人举着一盏油灯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两人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不过,易天行还是颇有礼貌地说明了来意。老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然后转身向屋里走去。
屋里的光线同样昏暗。两人凝眸注目,终于看清了老人的相貌。对方个子不高,一身衣衫与古代人的服装有些相似。易天行转念一想,这里属于少数民族地区,当地居民有些特别倒也不足为奇。不过,这个老人的长相却有些奇怪。从声音和动作上猜测,此人应该有七八十岁才对,可是对方除了瞎了一只眼睛,面相上却最多不过四十出头。
这个人倒底有多大年纪?易天行与金鹏对望了一眼,同样心中存疑。只是两人深夜打扰,怎好随便探听主人的底细?
“你们坐吧!”老人随口说道,将油灯放在堂屋正中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坐在了旁边。
金鹏是个急性子,忍不住问道:“大叔,这里荒郊野外的,您是一个人住吗?”
“怎么?不行吗?你们不也是深更半夜地到处乱跑?”老人沉声回答。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江浙方言,两人仔细聆听之下,倒也听懂了七八分。
易天行听出对方似乎有些不悦,立刻说道:“大叔,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是吗?”老人冷哼一声,接着问道:“你们是那里人?这么晚怎么会到这里来?”
易天行看了金鹏一眼,微然笑道:“我们俩都喜欢功夫,听说这附近有一位民间高手,所以想来探访一下。”
闻听此言,老人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到这里来!老实说,你们是不是他派来的?”
刹时间,易天行与金鹏两人面面相觑,感到满头雾水。这个老人的反应怎么好象武侠小说里被人寻仇似的。如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四十年代,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到老人独目怒睁,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易天行急忙说道;“这位大叔,我们俩都是电影演员,听向导介绍,好奇之下才会来到这里。”
老人丝毫没有会意,反而大声喝斥道:“你们不要以为我受了伤就好欺负,今天我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易天行突然想起老人刚才进屋时腿脚好象有些不大灵便,显然对方受伤之事所言非虚,于是后退一步,伸手制止道:“大叔,我们并没有恶意,您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老人向前迈出一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你们真是来找人的?”
看到对方似乎有些相信,一旁的金鹏急忙说道:“大叔,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您知道那位民间高手在那里吗?”
“哦!原来你们是来找他的。”老人的态度渐渐放缓下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听到老人这样说,易天行接口问道:“大叔,您真的认识这个人吗?”
“当然!我这么大把年纪,难道骗你不成。”老人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他就在里面,你们想见见吗?”
“这么巧!”易天行与金鹏对望了一眼,感到有些半信半疑。三人在外面说了这么半天话,里面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可是老人与他们素不相识,没有理由骗人!
老人重新端起那盏油灯,颤微微地掀开了门帘。两人见状,立刻站起身来,跟在对方的后面向里屋走去。
然而,两人刚刚步入里屋,老人手中的油灯突然灭了,刹时间四周变得一片漆黑。就在这时,易天行感到脚下骤然踩空,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去。本能反应之下,他的右手似乎抓住了一个人的腿踝,可是没等握紧,对方腿脚一蹬,将他的手腕弹开到一边。紧接着,易天行的头顶上被人重重地蹬了一脚,立刻感到一阵剧痛,随即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