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铁匠夫妇两的千恩万谢下,易天行与贺兰雪二人费了半天功夫,方才离开。一路之上,贺兰雪象一只小麻雀似地笑个不停。刚才这场架,她只不过在旁边扔了几块石头,并没有真正出手,可是看到易天行如此威猛,她同样感到非常开心。
“易大哥,没想到你的枪法这么厉害。明天我们就去飞云寨,找简四海算帐。”
听到贺兰雪的提议,易天行的心中充满了自信。不过,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找“枪王”陈广试试此枪的威力,同时把这段日子想出的几招独门枪法练习一下。他没有把握一定能赢,但是让对方大吃一惊也是好的。
谈笑之间,他们俩回到了这些日子借住的那家农户。走进院门,易天行看到陈广正在院子里编着一个萝筐,于是上前说道:“前辈,我们回来啦!”
“你们等一会儿,我就快编完了!”
陈广头也不抬地继续编筐,神态安详,显得极其专注。若是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没准儿把他误认为一个普通的老篾匠。
易天行叫贺兰雪进屋倒些水来,自己找了一张竹凳坐在一旁等候。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陈广还是没有编完。
易天行感到有些不耐,准备站起来走动一下。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陈广的双手上,心中顿时微微一动。只见陈广的双手指节修长,灵活无比,细长的蔑片在他的指掌间来回翻动着,迅速变成一个个整齐的网格,形状和尺寸居然分毫不差。
“怎么?想来试试吗?”陈广抬起头来,对易天行说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目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易天行天生聪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已经看懂了编织方法,于是将箩筐和蔑片接了过来。然而,易天行立刻发现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他笨手笨脚地穿了几下,好不容易打好了一个网格。可是形状难看之极,显然必须返工。
易天行满脸不解地问道:“前辈,你的萝筐怎么编得这么好?是不是以前做过?”
“不!我刚刚向主人学的。”
陈广的回答令易天行大吃一惊。他从小天姿聪明,记忆超群,被大家称之为“天才神童”、“明日之星”,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编筐都学不会,真是笨到了极点。
这时,贺兰雪端了一碗水出来。她刚才进屋,本想给易天行倒碗水喝,却被这家的女主人拉着聊了一会儿闲话。看到易天行满脸沮丧的样子,贺兰雪还以为他和陈广发生了什么不快,于是小声劝慰道:“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易天行正要说话,却见陈广转而向贺兰雪提出了同样的要求,结果竟然一模一样。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易天行感到对方此举必有深意,十分好奇地问道。若说自己手脚愚钝也就罢了,为何贺兰雪也是一样?
陈广接过箩筐,将几个错结拆散还原,继续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随口答道:“编织箩筐看似简单,用来检验一个人的心境,却是万试万灵。”
易天行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急忙问道:“前辈能否告诉我,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陈广含笑说道:“心无杂念,用心而已。等到你枪法大成之日,自会懂得这一点。”
闻听此言,易天行感到异常的惊讶。他原本对陈广的惊人天赋甚是吃惊,没想到竟与武学修炼有关。
陈广接着又道:“练武先要修心。武学之道浩如烟海,若是到了‘心无挂碍,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便可从心所欲,随意创出任何招式。对于普通人而言,编筐之技必须熟能生巧,历久而成。但是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能不能在片刻之间达到这种境界,却要取决于一个人的心境。”
语声停顿了一下,陈广继续说道:“在任何时候,始终保持‘心无旁物,头脑空明’,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最难做到的事情。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听到陈广的这番话,贺兰雪感到似懂非懂。易天行细细品味了一会儿,却是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前辈,谢谢你的指点,晚辈将铭记于心。以后一定会磨练心性,习武修身。”
说着,易天行向陈广再次请求道:“晚辈可以再试试吗?”
当易天行再次接过箩筐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凝神静气,无比专注地编起筐起来。片刻之后,他居然编好了几个,虽然形状仍不整齐,比先前显然强了许多。
“不错!”看到易天行竟有这般悟性,陈广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突然落到易天行背上的黑布包袱上,奇声问道:“这便是你从城里取回的兵器吗?”
“嗯!”易天行放下手中的萝筐,将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伸手递给陈广。
陈广打开包袱,伸手将几根部件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顿时浓眉一挑,神情微动。
转瞬之间,长枪成形。陈广居然不假思索地将长枪拼接好,果然不愧为一代枪王。
“好枪!”陈广眉飞色舞地发出一声赞叹,对易天行说道:“你这支长枪出自那位专匠的设计?”
“就是晚辈!”易天行坦然回答。
这一次轮到陈广感到惊讶了。没想到易天行年纪不大,心思竟然如此巧妙。单看此枪的形状和构造,不但将枪性的所有特点包含在内,更能使出好几种长短兵器的招式,真可谓妙用无穷、举世无双。
心念至此,陈广立刻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长枪抛给易天行,朗声说道:“现在我们好好地打上一场。”
“正合晚辈之意!”易天行朗声回应。
握住冰冷沉重的长枪,易天行感到前所未有的自信。虽然他的对手是盖世无双的枪王,心中却没有半点怯意。
“你先攻!”陈广伸手舞了个枪花,随即隐没于身后,语声朗朗地对易天行说道。
“既然如此,晚辈得罪了!”易天行也不推辞,手中的长枪立刻电闪而出,直取对方腹部。
刹时间,两人在院子里激战起来。尽管易天行zhan有兵器之利,但是陈广将内力贯注在长枪上,无异于百炼神兵。他似乎有意试试易天行的潜力,出招之时比往常更为迅猛,每枪刺出均有三军辟易的惊人气势。易天行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无法占到上风。
贺兰雪在旁边观战,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淋漓。前些日子里,两人练招时就象师徒一般,远远没有今天这般凶险。眼前这一老一少就象一对恩怨难分的仇敌,杀招尽出,寸步不让。如此一来,两人若要分出胜负,不知道后果怎样?
“当!”两枪交击,发出金铁般的交鸣。易天行的手掌被震得发麻,顿时生出好胜之心。枪王果然就是枪王,但是他绝不能就此认输。
当两人战至第六十二招的时候,易天行终于落在下风。陈广的杀招连连出现,枪挑如电,枪气盈天。易天行身形连闪之下,地上骇然出现了数道蛇枪痕。若是动作稍慢一步,身上肯定会多出几道血印。
未等易天行作出反击,陈广的长枪丝毫不让地继续而至,杀气森然,不留半点余地。
危急时刻,易天行脚踩真武步法连连后倒退几步,然后在差若毫厘之间,身体后仰成铁板桥,将迎面刺来的长枪险险让过。
“好!”陈广暗赞一声,使出一个拖枪诀,正要将长枪收回,可是易天行仰势不减,居然翻身避过。
陈广却毫不慌张,以两人目前的距离,对方根本刺不到他,不过对方使出的却是离手枪,自己倒要小心一些。
果然,对方的枪尖直奔面门而来,陈广急忙拧身避让。就在这时,陈广突然听到易天行叫了一声“小心身后”,接着感到一道锐气向他的后背袭来。
“不好!”陈广心中暗道不妙,急忙旋身避开。当他重新站直身体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惊讶。
眼见两人的激战终于停止,贺兰雪急忙跑了过来,将身体插在中间,生怕他们重新开战。这些男人真是好斗,不管年纪多大,怎么都爱打架?
易天行朗声笑道:“前辈,托此枪之助,晚辈今天侥幸没输!不过下次就很难说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长枪拆开,重新分解成几截。
“老了,老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赶上我了。”
陈广手捋胡须,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易天行刚才的这一招确实出人意料,若非得到及时提醒,他不一定会中招,却肯定手忙脚乱。
易天行朗声笑道:“刚才,我看前辈拼接枪的动作如此熟练,还以为您已经看透了此枪的秘密。”
闻听此言,陈广更是心中好奇,却听易天行继续说道:“你难道没有看见枪身之间的细链吗?正是有了它们,这支长枪不但将袭击的距离远远提升,还可当作长鞭来使。”
陈广顿时恍然明白,心中暗呼绝妙。这时,贺兰雪在一旁欢欣雀跃道:“易大哥,你的这支枪真是好厉害,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易天行朗然回应道。
“名字我早已经想好,从今以后,它便叫做——游龙神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