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北就在圆窗前苦苦等待,直到那个带着一脸白痴表情的男人,好不容易从黑暗的小屋里走出来,姿态刻板的站在外面晒着中午的温暖阳光,张开薄薄的嘴唇,冒出一句的习惯语什么“生活多美好啊,有花,有树,还有好吃的米饭……”,坐在圆窗前的宏北每次听到都会笑的捂住肚子,笑完又觉得对方可悲,“什么多美好,应该是多残酷吧”低声说完,又感到曾经嘲笑对方苦难的自己可耻,心情坏的恨不得冲下去揍那个不自知的无辜男人,但是那么做又不可以,他太可怜了,可怜到了足以让自己心痛的地步,而自己好不容易平复好内心焦躁的情绪,而头脑里还是不断重复这些矛盾的想法,而自己真正的意图却是,让男人一直呆在小屋外面,白天也满脸期待的看看圆窗,再说一遍生活多美好……直至次日。
“生活多美好,有花,有树,还有好吃的米饭”宏北学会了男人的习惯语,不经意说出,就能把自己逗的开心起来,当他用着古怪的腔调再重复一遍时,就想起,男人所说的“好吃的米饭”,是不是那个对方为感谢自己,冒失的抛进圆窗里的那一枚饭团,而那份寒酸的谢礼早就被自己当作垃圾丢出好久,此时宏北却开始后悔起来,因为男人说过这是“好吃”的,而在当时,自己仅仅是为了顾及那浅薄的体面,将它残忍的丢弃了,丢弃在肮脏的垃圾桶里,被丢弃的礼物已经再也找不回了。
那是怎样一种好吃的味道呢?到底有多美味,是不是当地的名产,他越想越觉的好吃直到为它幻想到不着天际,万幸的是,自己知道男人从哪里买来的。
下午的3点多,现是正是不上不下的时间段,宏北到了男人常去的便利店里,偌大的店里除了几个快闲到打瞌睡的收银员,购买物品的顾客除了自己也没见几个,进入后,就目标明确的在铺满各种食物的货架间穿梭起来。
货架上放着铺满各种的应季食材的漂亮便当,想凭着印象想买一个相同样子的饭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记得那是装在透明袋里的米团子,当搜寻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货架底部,惊喜的发现了,货架的下面一层就是它。
十多个白色的饭团零零散散的码在货架下面,宏北拿起一个,男人给的就是这种。一团白色的米粒被密实的捏合成在一起,那么小还没半截手掌大,扁扁的三角形,其余的也都一个样子,规整像似出自同一双手捏制出来,也或许是由某种未知机器压制出来的也不一定,100円的价格跟货架上那些看上去就美味的便当比是最便宜的,而饭团除了食材普通,连外面的包装只是简单包了一层透明塑料膜,简易的包装样式一看就是不受到重视,真不想不出男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无视货架上那排的琳琅美味食物去弯下身拿起它,一定不是不想吃别的,是因为换取的钱不够……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或许可以为他……宏北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饭团沉默起来。
想要的东西入手后,也不想再买别的。他走向付账的柜台,看到门口的柜台处,怎么也不想把手里的饭团展现在人前,虽然没有排着队等待交钱的人群,付钱的时候还是怕引来收银员的侧目,那种厌恶的眼光,光是想就觉的不堪。
他拖过一辆空荡荡的购物车,把手里那个白色的小东西放在里面,又再货架间逛了逛,随便捡了点有的没得,才有胆量走向柜台。
宏北回到家中,急切的把团子从装满物品的袋低翻出,那些没用的堆到桌上一边,坐在软椅上,把弄着手里100円的团子,怎么也看不出男人所说的这是“好吃”的。
撕开外面的包装,放在鼻下闻了闻,“嗯……米的味道!”也只有米的味道,想想自己这么做也是无聊到极点,简单到粗劣的食物,还能对它期盼什么。
将手中的团子掰下一小团,放入口腔,闭上眼睛,感受男人所说的“好吃”,舌尖上是粘在一起微咸的米粒,带着里面那颗酸溜溜的梅干,湿冷的口感,怎么都是平凡的味道,说的不好听就是接近难吃,继续往嘴里送,直至手里的饭团全部吃完,眉间不经意的皱起,睁开眼一看,只买了一个的饭团没了。嘴里不停抱怨着它难吃,嫌弃着份量怎会这么少,又责怪起自己怎么只买了一个,最后实在按耐不住,又去了趟便利店,将剩下十多个饭团全都带了回来,回到家中,坐在客厅的软椅上,继续感受男人所说的“好吃”的味道。
自己的注意力总是莫名集中在他身上,自己明明对面小屋里的男人恨得要死,可男人不从屋里出来,自己便觉得少些什么,也不知为什么……
书房里宏北看着窗外蓝色的天空,思绪却不像天空一样万里无云。头脑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见对方,甚至产生了希望着夜幕早些落下来的古怪想法。
一头热的微妙的心情持续了七八天,陷入未知困局的宏北百思不解,一边着急的想,对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和自己连朋友也算不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总在考虑对方的自己是不是可笑,不想去考虑对方的时候,内心也不能逃避男人的存在,只想去接触对方……难道自己生病了?
如果自己满心诚意的去和对方交往,要对他说什么,能为他做什么,跟对方的所有瓜葛,只有微不足道的灯光,还有一个还没吃就丢进垃圾桶的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