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听到漆黑的室外传来声音,宏北还是忐忑起来,平时对幽灵之类的都市传说嗤之以鼻,但毕竟独身居住,刚还看过窗外,并未发现异常,他拉开窗帘。
窗下的那团警觉的黑影,发现窗帘被人拉开,转身躲进了身后漆黑的小屋里,随后传出了摔倒后碰倒物品的杂声。
看到是个男人的身影,宏北就松了一口气,好像那男人还摔了一跤,发出一阵呻吟声。
他觉得男人的行为很荒唐,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笑过后仍感到好奇,就把窗帘拉过,故意留了一条缝隙,把书桌前的椅子拖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小心观望起外面的景象。
灯光被窗帘遮挡,但仍还有余光落在对面小屋的窗户上,小屋的室内依旧是黑暗一片,门也敞开,但借着光,还是能依稀看到窗后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在,男人也向窗外张望他。
“我可真笨!”宏北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被天花板的灯光覆盖,头部的影子映在窗帘上,也被那个躲在小屋里举止可疑的男人发现了。
宏北轻轻拉开窗帘,让遮蔽的灯光洒出窗外,弯下身,躲过窗户的范围,来到一侧的闲置的空房间,那房间内也设有一扇圆窗,他没有开灯,走过去看。因为角度不合适就看不到小屋窗内的景象了,可书房里的明亮灯光透过圆窗,却将小屋周围幽暗的空间照得通亮。
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男人从小屋里蹑手蹑脚走了出来,不断揉着摔痛的膝盖。
男人果然摔倒了,宏北憋着笑,看着,低喃着“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男人一瘸一瘸的走到灯光里,抬着头望着上方的圆窗,宏北则在另一扇圆窗里看着他,两扇圆窗,一个人沐浴在光里,另一个人被黑暗隐没其中。
男人的身材高瘦,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件土气的灰色毛衫,黑色裤子显然不够长,因为裤脚处还露着一截脚踝,头发杂乱,也看不清五官,是一副落魄的样子。他站在灯光下,只是仰望着上方的圆窗,一动不动的看着。
可是被别人这么窥探着总是失礼的行为,虽然自己也在窥探别人,宏北好奇的想,明明这么年轻,难道是流浪汉!他在看什么,书房里也没特别值得期待的事物,正考虑喝声制止。
这时男人转过身,慢慢走到身后的小屋入口,扶着门框向室内喊。
“妈妈,你看…圆窗里的…灯,亮了,你看那灯光,多漂亮啊……。”
男人的声音特别振奋,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虽然宏北身处小屋对面的建筑里,可声音穿过阻挡的玻璃,还是能隐约听到些。
“他妈妈也在小屋里……”宏北注视着小屋内黑暗的空间,自言自语着,自己觉得可疑的男人不是什么社会败类,却是生活在社会底层母子二人,住在连照明设施都没有的房子,这种生活让他只是想都觉得凄凉,而且还是这种人的邻居,制止对方无礼行为的勇气怎么也拿不出来,横竖考虑都是棘手。
宏北唏嘘着,忽然怜悯起那个摔跤的可怜男人,可怜的家伙只是见到灯光就这么高兴的样子,也不知到底在黑暗里生存多久了,自己刚才还嘲笑他于情于理都太过残忍。
宏北叹了大大的一口气,回到书房,坐到椅上,继续看书的兴趣消失了,也没拉过窗帘,就让灯光照射在外面,透过圆窗的一边,又向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仍在下面看着灯光,未发现房屋的主人已经回到书房。
借着灯光,宏北看着窗下的男人,男人长得很稚气,天真无邪的样子,就是脸色很白,白的让人心疼,两只手插在裤袋里,衣着单薄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应该是外面太冷,看到他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宏观抬起头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去,看到的只是白色的天花板……再看圆窗下那张悲惨的脸,彷佛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对具体原因一无所知,不想再看下去,也不想再看窗下那个可怜兮兮的男人。宏北强迫自己的伸过手,拉过窗帘,不过灯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关掉,直到最后也是犹豫不决得离开书房。
莫名的疲惫忽然从心底浮出,宏北拖着松散的步子来到卧室里的卫生间,将浴缸放满热水,脱了脱,就躺了进去,水像亿万根透明丝线,瞬间将身体完全包围住,十分温暖,轻微的失重状态令人放松,他没在水中,仰着头,看着墙上挂满水雾的瓷砖,思虑起窗外那个仰着头望着圆窗的男人。
宏北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个白痴。”心里却矛盾的想,这白痴一样的家伙不知回去没……明明冷的一脸青白的样子。
温暖了,充满男性体征的伟岸躯体从水中走了出来,宏北走进卧室,光洁的身体带着水,水顺着躯体滴在干爽的地毯上——皮肤上的湿冷的感觉令他不快,他不耐烦得拽过木架上被自己忽视的毛巾,浑身一番草率的擦拭后,便陷入前方松软的大床中央。
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
不知为什么,这一晚,他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