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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焰飞坐在温热的浴盆里,合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此刻他待的这间房是凤翔镇上最大的勾栏院“莺燕楼”内,花魁王巧嫣的雅楼。
王巧嫣蹲跪在浴盆外,亲自替他沐浴净发。
顺着王巧嫣的手势,龙焰飞躺靠在木盆边上,任她用温水冲洗他的长发。他微张开眼环视着这充满女性气息的雅室闺房,馨香的粉味满室飘绕。他不在乎这房内的风格与他格格不入,反正他一年顶多来这里三四次而已。
三年前,他来到凤翔镇,便将她纳为包养。他是个大方的情人,供她生计却不断了她的财路,只要他离开凤翔镇的日子,她仍可被恩客买点陪身。
三年来他享受着她的软香温玉,她则享用着他所供给的舒适生活,互取所需地维系着这段关系。他从没考虑过要替她赎身,并非是看轻她的出身,而是他的生命里可以拥有女人,却不愿被女人拥有。
龙焰飞闭眼享受着王巧嫣替他按摩头皮的舒畅感。王巧嫣抬眸看着龙焰飞像只被人抚摸的大猫般舒服的表情,微微一笑,双手顺着头部向下按揉,来到他宽厚坚硬的肩膀上压按着,得到龙焰飞一声舒服的低吟回应。
“对了。下午时,龙公子跟我提到,这回要替巧嫣赎身,让巧嫣能随时服侍龙爷您,巧嫣想问这是龙爷的心意吗?”王巧嫣柔言软语地问着。
自她十六岁被正式****卖身以来,龙焰飞是她碰过最个性的男人。原本她被他的一些传闻给吓着而对他心怀畏惧。他现在仍令她感到害怕,但却渐渐地对他产生了不同的情愫。
这事除了凤舞以外,她没让其他人知道。小舞曾鼓励她要求龙焰飞替她赎身,但她一直不敢提,因为龙焰飞是个无法预料的男人。
龙焰飞的手突地抓住王巧嫣的手,睁开眼,扬起一抹不悦的冷笑。
“我是个长年在沙场上生存的男人,若赎了你,也无法分神照顾你,在这不好吗?还是我给的银两不够,害你被嬷嬷责备了?”龙焰飞沉声说道。
“不、不是的!”听出他语气中不悦地指责她的贪心和遐想,王巧嫣急忙地否认。抿了下唇,想到凤舞鼓励的话,她又鼓起勇气地表示道:“我只是想,沙场兵营里也有些女眷可以——”
龙焰飞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在水中转过身,抬手轻捏住她的尖下巴,冷冷扬嘴说道:“你生得这般娇贵,怎能委屈你被那般的对待,嗯?”龙焰飞冷笑一声,捏着她下巴的长指用力一压,换来她吃痛的讶呼。
“或者你是在提醒我,你不满意我给予的?怎么,我不也大方地任你在我不在时陪别的客人!”他的语气中充满嘲讽。
他的话明显地告诉她,他不在乎她,他们只是金钱交易下的关系。
巧嫣的心紧揪着,害怕她争到最后连他的身体也得不到。王巧嫣死了这份痴心期盼,红艳诱人的唇登时勾勒出一道魅惑的微笑,眸光娇媚流转,柔顺回道:“龙爷,您别气巧嫣。巧嫣是太久没见着您,才会这么心急地胡言乱语。”他哼笑出声,披散着发走到窗边,推开那扇雕花木窗,只见窗外月光已褪,远方渐透曙光。
他深深吸取着清爽的空气,窗下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龙焰飞的目光。
多年来在沙场上的训练早已练就他能耳听八方,在黑暗中仍能清晰地看清四周的能力。
龙焰飞看着隔壁尼姑庵的后院,一间离窗前大树不远的小屋前,一位没有剃发、身形瘦弱的女子来回地进出木屋。因为树干的阻挡让他看不清楚那名女子的容貌,只分辨得出她身着一袭草绿色的襦裙。
那抹绿影让他想起昨日在市集里的那位女孩,只是匆匆地相视一眼,女孩的面貌就如此深刻地印在心上,尤其是她额间的那颗桃型朱砂痣。他仍能感受到当时乍见她时的心湖波动,那股波动让他心烦意乱,而在不知如何排解的情况下,他只能全部发泄在王巧嫣身上,纾解这些时日以来扰乱他心神的烦躁。
楼下小屋前的女子吃重地搬出一只木桶,一位身宽体胖的灰袍剃发尼姑跑过来,帮她提起木桶,那名女子则提着较小的木桶,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外走去。龙焰飞微倾低头,目光紧追着绿衣女子,莫名地想看清楚她的脸。
龙焰飞眯眼盯着楼下朝窗下大树走来的那抹绿影。突地一个柔软温热的身躯紧贴上他裸露的背部。
他抱起她,快速走向床榻,那抹绿影再次被他遗忘。
就在龙焰飞转身离开木窗时,经过老树的凤舞正巧抬头望着王巧嫣的木窗。她看见木窗是打开的,屋内的幽暗一如往常。
从市集回来的凤舞熟练地爬上老树,她像个兴奋而急欲炫耀好事的孩子,她等不及想跟巧嫣分享她遇见“他”的事。
她要告诉巧嫣,他真的跟在她梦中一样,是个会保护她的英勇男子。虽然在梦中,她始终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她真的可以确定梦中的男子,便是昨天在市集背着一把大弯刀,突然从天而降来保护她不受刘铭谚伤害的男人。
他果然是个好人。
凤舞踏上正对着王巧嫣木窗前的树枝。那扇雕花木窗是关着的,朝阳还没出来,巧嫣姊肯定还在睡。
凤舞看了眼那合着的木窗,脸上漾着浅浅的笑容,一手攀住树干,她蹬着脚尖伸手摘下几颗树籽。
凤舞平稳住自己的身子,侧贴靠着树干支撑好身体,靠近树的左手捧着树籽,用右手丢出去。
“咚!”
正中目标。
凤舞又连续丢了两三颗树籽,每次都正好击中木窗,可是王巧嫣的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停住了掷树籽的动作,有些困惑地微嘟着红唇,盯着木窗看。
“奇怪,巧嫣姊怎么都没反应?好慢哦!”
凤舞歪着头打量着手中剩下的十几颗树籽,又看看那扇精致的雕花木窗,来来回回地衡量了一下,又蹙着眉望天想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口气就将手中剩余的树籽全部用力地丢掷出去。十几颗树籽仿若下大雨般,打得木窗噼里啪啦地咚咚作响。
凤舞一时被那些树籽所撞击出来的响声给吓得缩了肩,龇牙瞪眼地等着那声音消失。
树籽一落下地,那闭合的木窗也开始有了动静。
凤舞一看到木窗慢慢被打开时,开心地笑亮了脸,急急地喊着:“巧嫣姊,巧嫣姊!我看到他了!他好——”
凤舞兴奋的叫喊声在那木窗被完全打开时,乍见那张刚毅的脸庞时惊讶得倏然止住了。
是他!
是她!
龙焰飞在打开木窗看见凤舞的那一瞬间,心“咚”的怦跳了一下。好一会儿,龙焰飞以为自己的眼睛在跟他开玩笑,不敢相信他真的看到一个小女孩爬上老树,还跟他目光相对地站在树枝上瞪着他!
他摇摇头想甩掉这个想法,猜想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
她虽然穿着一身破旧且略显褪色的草绿色棉衣襦裙,但那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清美。站在树枝间的她,因阳光透过树叶间洒落,形成点点晶光映在她娇美的脸庞上,使她看起来就像个贪玩得忘了回去的树仙子般,令人炫目。
龙焰飞微皱着眉,表情莫测高深。
凤舞没有预料到他的出现,震惊地说不出话,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脚退了一步。
她的举动让他眉头蹙拢得更为紧皱,一副对她不耐烦地瞪视着她。
平时王巧嫣站在那窗台边只能见着她胸部以上,可是他却足足露出整个上半部。黑亮的长发并未束高,而是任它披散下来,一种野性、傲骨的坚毅气概令人臣服。
他出现在巧嫣姊的房里,这意谓着——
凤舞觉得一种揪心、恐惧和难堪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她想逃!她想逃离这一切!
龙焰飞看着凤舞站在树枝上的双脚再次移动,为她的安危感到心惊胆跳,握着九环大刀的左手不自觉地收紧。她的后脚跟已经腾空了,更加令人担心害怕。他忍不住出言提醒,恐惧不安的情绪让他的声音更加严厉:“你别再退了。你——小心!”
没想到她反而被他的语气给吓得缩起身子,脚下踩了个空,倏地向下坠落,她恐惧地高声惊叫:“啊——”
龙焰飞看着她突然坠落的身子,她那恐惧的尖叫声像把利箭射穿过他的心口。在她坠下的那一瞬间,他快如闪电地握着从不离身的九环大刀,飞身出窗,右手在空中朝她掉落的方向伸去——
熟睡中的王巧嫣被凤舞的凄厉尖叫给惊醒。正巧看见龙焰飞握着大刀,散着长发跃出窗台坠下的身影。
她惊慌地跳下床朝木窗奔去,趴卧在窗台,急喊着:“龙——啊!”
王巧嫣被眼前的景象给吓着了,恐惧担忧地看着这快速闪现的一幕。
龙焰飞在半空中,伸手抓住凤舞的手,借力使力地将她拥进臂弯中。见掉落的高度不够,左手一使力将九环大刀甩出,双手紧抱住凤舞,将她完全地保护在怀中,右脚先着地,他闷哼一声,仍紧抱着她,跌躺在地上。同一时间,大刀也正好劈砍在老树上,一连串利落的动作在眨眼间完成。
“啊——”
两声恐惧的喊叫声同时划过空中。
在坠落着地的动作完全静止时,凤舞止住了尖叫声,吃痛地闷哼一声。原来预期的剧痛并没有发生,有的只是撞击力的疼痛,但她仍觉得自己已死了一回,全身的骨头像全移了位般的可怕。
她感到结实的坚硬和熟悉的温暖,鼻腔间一吸一呼之中,全是令人感到舒爽和安全的阳刚之气。
凤舞久久不敢睁开眼睛,全身害怕地不停打着哆嗦,紧抓着手中所碰触的东西。然后,她感觉到她发抖的身躯被紧紧包围在温暖的地方,浅浅柔和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颈项,像无声地安抚着她,坚决但温柔。
在如此心安的感觉下,凤舞终于察觉到此刻的她是被人抱在怀中的。
好温暖的怀抱,她就像回到家那般的安心舒稳。
是谁?会是“他”吗?
凤舞放开手中的衣料,双手向下,用力抱住他的腰腹,脸颊紧贴在他温暖而宽厚的胸膛,然后那双圈抱住她的手也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刚毅的下巴揉抵着她的头顶。
“小舞!小舞!你有没有事?”
一道焦急担忧的呼喊声穿透她的耳膜。她还不想醒来,但她还不想离开这令人心安的怀抱。
“龙焰飞!”
龙焰飞?是他的名字吗?原来他的名字是龙焰飞。这名字奇异地减轻了她的恐惧。
凤舞突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片银白色的衣袍。她伸出手支撑起自己,不敢看向他。
“小舞?小舞!”
凤舞抬头望见王巧嫣趴在窗台上,焦急地对她挥手呼喊着:“你有没有受伤?啊?”
王巧嫣一身净白的单衣,长发未束地随风飞舞,看来慵懒、惑人。
王巧嫣倏地尖声大叫,波光盈盈的眼眸更加柔媚,激动地叫唤:“龙焰飞!”
凤舞似被人痛揍一拳般狼狈地转过头。
一回过头,就被吸入龙焰飞那仿若洞悉一切的黑幽深潭里。
凤舞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苦和矛盾。在龙焰飞未及反应前,用力地推开他,蹲坐在另一旁环抱着自己,低下头凝视着一处,止不住地发抖着。
龙焰飞撑坐起身,原本温柔的眼眸转为冷淡无情地紧盯着凤舞。她那急于远离他的动作激怒了他,龙焰飞微眯着眼,两掌撑在腰后的地上,愤怒地瞪着凤舞。
在二楼木窗里的王巧嫣又传来急切的叫唤,“小舞?小舞!你没事吧?小——”
“她只是吓坏了而已!她没事!”龙焰飞突如其来地大吼出声,头也不抬地死命瞪着凤舞。
王巧嫣对于龙焰飞如此毫不掩饰的怒气感到诧异。龙焰飞对自己的情绪向来最懂得自制和掩藏,如今他却这么直接地表达出他的愤怒,她不知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祈求不是凤舞惹怒了他。
凤舞抬头直视着龙焰飞的瞪视,他的眼神看起像是要杀死她似的迸射出寒意,却又传递着一股异样的温暖,她体内的恐惧奇异地消失了。她站起身,试着佯装不受他的眼神所影响,镇定地伸手拍掉身上的土灰。
“巧嫣姊,我没事了!多亏龙公子相救。”她站在王巧嫣的窗下,抬起头甜笑着安抚她说道。
龙焰飞的怒气硬是被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以及那语气中的诚恳,给压制下去。
他双手撑起自己,右脚却在挪动时传来剧痛,他挑起一道浓眉盯着那躺平的右脚,又恼怒又无奈地躺回地上,右手臂搭着闭上的双眼,自嘲地低语:“这下可漂亮了!”
凤舞听见他的低语,回过头看着他。耳边又传来王巧嫣焦急的询问声。
龙焰飞放开手臂,双手交叉,轻松地搭在腹上,睁开眼仰首给了凤舞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气的浅笑,声音太过愉悦地跟她们宣布:“我的腿断了!”
看见凤舞因他的话而吃惊地瞪大眼,他的心情更愉快了。
凤舞上前站在他身侧,低头指控道:“你瞎说的!你根本没断腿!”
龙焰飞勾起淡笑,目光锁住她的。一股小小的报复快感自心中升起,他盯着她慢慢说道:“原来你都是这么感谢人的呀!枉费我每次见着你,就得急忙地从二楼跳下来救你。方才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摔成了个烂桃子!”
他的温柔低语,却让凤舞觉得自己像是被狠狠地掴了一掌。她竟然被他说成了是个忘恩负义、不知感恩的坏家伙。
凤舞难过地深吸一口气,她的指甲深陷掌心,双臂忍不住微微颤抖。她试着要克制心中那股莫名的心痛,勇敢地轻声问他:“你要我怎么答谢你呢?”
龙焰飞瞅着她的眼,她看起来似乎很镇静,勇敢地不在他的目光下移开视线,但他看得出她在发抖。
他挑高一道浓眉,扬起一边嘴角,嘲讽道:“以身相许呀!”
凤舞瞪大眼倒抽一口气,又惊又气地退了一步,她看起来一副快要嚎啕大哭地模样。
龙焰飞瞥了她一眼,挑剔地上下打量,毫不客气地大声宣告:“放心啦!像你这种还没成熟的小娃儿,我是不可能有兴致的。”说罢,他皱起眉,对自己坐在地上无法动弹感到不耐烦,他傲慢地命令道:“小舞,过来!”
他唤她名字时有一种特别的语调,看着他朝她举高的大手,她似被下迷咒般缓缓地朝他走去。
凤舞扶住他,然后用尽力气地拉他起身,好不容易拉他起身,凤舞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还不小心地踉跄了一下,龙焰飞拉着她稳住身子,低头瞅着她的眼眸透露出些许的温柔。
“龙爷,您没事吧?”王巧嫣忧虑地问着。
他们的对话她一句都没听到,只觉得看着他们,她竟感到气闷不已,但一想到龙焰飞对女人的标准,应该不会对小舞有兴趣,一想到这儿她又放心了。
凤舞低着头不敢看向王巧嫣。她瑟缩了一下,龙焰飞放开牵着她的手,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肩,拉着她靠向他的身侧。他力气大得不像是受伤的人,她几乎是被他抱进怀里,他的男性气息再次传来,令她心跳加速。
“我没事,你别操心了。”
听着他对巧嫣说话的语调是如此地轻柔温和,凤舞的心涌起一阵酸涩。
龙焰飞突然把全身重量靠向她,她承受不住地踉跄一下,站稳自己后,她愤怒地抬头瞪他,没想到龙焰飞竟回她一个无辜的笑容,逼得凤舞迫不得已只好伸出右手圈住他的腰,左手则搭握着他放在她肩上的大掌,她小指上的红线在他们交叠的手间摇晃。
王巧嫣没有察觉到这两人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她仅注意到远处的动静。她眯了眼又倏地睁大,对着他们急忙说道:“小舞,你的小师姊朝这边走来了,你快带龙爷去避一下吧!”
凤舞紧张地朝小径望去。
“悟仇来了!糟了啦!”她乱了章序地急呼。
龙焰飞见她这副心急的模样,忍不住想出言安慰她。他本来就没摔断腿,只是扭伤脚踝,他的用意不过是想吓唬她罢了。
没想到他还没提,凤舞便使尽全力地拉他走开,“快靠着我,你快动呀!我们得快点把你藏起来,否则就糟了。”她沮丧地催促着,促使他挪移身子走近老树,见凤舞吃力地想撑住他,又想抽出他重达八十余斤的九镮大刀。担心她伤了自己,龙焰飞便出手轻而易举地拿下大刀。
虽然他想诚实地告诉她,他们不必躲起来,但他鼻间充斥着她的甜美馨香,让他改变了心意。
龙焰飞抬头交代王巧嫣通知龙绍恩他人在何处后,继而随着凤舞的脚步,朝她的小屋走去。
这个女人能挑起他向来不轻易显露的情绪,他要找出原因来改正这个缺点。
他仍能清楚地感觉到,当她从树上坠落时,他那心口倏地揪成一团的不安感;而当他们落地时,他又是如何迷失在她的柔软中,被她淡淡的清香给困扰,反常地紧抱着她不放。
最令他感到生气和不悦的是,当他知道若仍拿着大刀坠落,他可能会伤到她的时候,竟毫不考虑便将从不离身的大刀甩抛出去,而选择了护卫她。
这小女人很可能会干扰到他向来规律的生活,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地感到烦躁和不安。
而解决的惟一方法就是找出理由,改变它就可以了。
龙焰飞一直这么说服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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