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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不会承认“爱”这个字,但我确信,我在他心中是特殊而矛盾的综合体。我渴望着再次被他那对深蓝绿色的深海眼眸紧紧追随着的奇妙感受。回头一望,就能看见了他。
——J·L
“唔——”
方伶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她坐起身,手揉着眼,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睛因为太过干涩而有些不舒服。
她眨着眼,湿润眼球,这才缓缓睁开眼。
她对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感到有些困惑。她揉着眼和鼻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干净,太干净了。
这不是她的房间,书柜上排满了英文和日文的书籍,整齐而美观;不像她的书柜,摆满了各类的书籍、小玩意和熊娃娃。
她坐着的大床,只是素色的床单,两只白色枕头和一件被子,不像她的单人床上有三个不同色的枕头和两三张被子。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推开被子,下了床。
“赫——”
她她她——
她身上只穿着她穿在最里头的长袖内衣裤。
她哀嚎地跪趴在床边,记忆不停地在脑中倒带。
MIKE!
“哦——惨了!”
她不会已经被吃了,却还睡死得完全没感觉吧!
这下她怎么跟读者交代?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推开被子,在睡皱了的床单上寻找某种“印记”。
“没有?啊——没有!怎么可能?”
“你在找什么?”
“赫——”她吃惊地回头,就见MIKE站在门边,抱着胸,皱着眉看她。
“我的衣服在哪!”
他走过去,从她背后圈抱她,她伸手打掉他的手,他不让她闪躲,两手圈抱她的腰,叹着气将她拉向自己。
她低着头,泪水“啪”地掉下来,然后愈来愈多。
她起先只是喘息的低呜,然后是压抑的轻泣,最后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他的心揪紧,仿若被撕裂般地剧痛。他靠上前,更用力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颈间,细细轻吻。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别哭——哦——”
他一直都很能体会她为了写作所承受的压力、孤寂和无悔的付出。
他在关岛看了她四天,她一直都用心体会着一切,用眼记忆所有的事。然后经由她的重组,转化成文字。
从她寄给他的画和信的内容,他清楚地知道了一切。
她太过于敏感和细腻。
这就是为何他宁愿忍痛放手让她走,也不愿自私地绑住她,因为他的不安定会毁了她。
她该是自由自在、又备受保护地珍惜着。
而他,太害怕她的小手抓住太多的他。
多年来的军旅生活,早训练了他不能对任何人、事、物“太在乎”。
“在乎”是会毁了一名飞行员的。
也会毁了他多年来好不容易武装好的“心”!
他没有把握,在他的爱里,她仍能自由自在地飞舞。
“JOEY——”
她擦去泪水,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她轻轻拉开他的手,离开了他的臂弯。她走了两步,然后回头面对他。
她的唇间是一抹飘忽而宽容的微笑。
“我是用这里,”她手贴着心脏,“过生活。然后用这里,”她比着额头,“写小说。”
她放下手,深深地看着他,笑了笑。
“对你来说,也许我真的太过天真了。”她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回忆地说道。
“十七岁的时候,我曾迷恋过一个男人。好巧,他也是美国人。为了他,我努力学习你们的语言,天真地以为这就是爱。他却告诉我,我永远会是他的小妹妹,然后他走了,我的心受伤了。惟一的领悟是——爱上一名自由的浪子,是最愚蠢的,所以我学会了将自己抽离。我不用真的去感受人们的爱恨嗔痴,我光用看的,用听的,用心去想,就能体会出他们的苦乐。那就足够让我将一切转化成文字,替他们圆梦。”
她笑得哀愁,摇头叹息,“而我呢——没有人替我圆我的梦想,我只好借由创作,顺便替自己记录一些事,一些心里最真的感受。”
他只是默然地看着她,她突然变得愤怒和不满,小手紧握成拳。
“每次我有了什么感受,我的朋友都会说——哎呀——好棒,你又可以写小说了。我痛恨这样的说法。我的生命不该只是为了承受痛苦,为了记忆而活。我应该是‘创造’而不是‘承受’,你明白吗?”
她朝他走来,在距离他一步前停下来,坚强而勇敢地宣示——
“MIKE,我为你而来,也为了我的心而来的。”他瞅住她眼里的坚毅与光彩,她勇敢而不惧怕地站直。
他在一个叹息间,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他低吼出欲望和思念,抱起她快步走向大床。
他抱着她坠落,急迫地拉扯着彼此的衣物,紧紧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吻,他的手,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唤她。
她的心狂跳不已,喘息悸动地沉陷在他激起的狂浪中。
“MIKE——”
他快速地脱去两人的衣服,在她的低呜哀求下,他带领着她,教会了她,男女间最神秘又最愉快的一切。
他们十指交缠着彼此,无私地奉献出彼此的一切。
“双鱼座,工作运势——面试前要把形象弄好,别染发——嗯——”方伶用手圈了自己一绺发丝拉到眼前,眼珠子转向那发看了一眼,苦恼地开口:“可是我很早以前就染了耶,怎么办?”
突然,她一扫烦恼,笑亮了星眸,“还好我不用面试!嘿嘿!”她又趴回原来的姿势,念着报纸上所刊的星座运势。
MIKE斜躺在她的面前,左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两腿在床边半空中交叠,绿眸带笑炽热地凝视着她可爱的模样。
她趴在床尾,两手肘撑高自己的上半身,两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朗声念着报纸的内容。
他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平凡的满足感,踏实而温暖。
这六天来,他们度过了如同小夫妻般的幸福生活。
每天,他在她甜蜜的早安吻后,出门去基地工作;回家时,等着他的是丰盛的晚餐。
偶尔,他们会一同出门上超市、逛街、散步。
买东西时,店员看她是东方面孔常会拉着她叽里呱啦地推销东西,她听不懂日文,有时一慌就拉着偷笑的他直喊救命,等他开口替她解危。店员们对他们的组合都感到惊讶。
她是个适应力极强的女孩,很能入境随俗,自得其乐地过生活,个性活泼大方,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但有时又脆弱敏感得令他心疼爱怜。
知道了愈多面的她,他的心就愈放不开了。
“哈哈——巨蟹座。”她笑眯了眼,甜甜地看着他。
他最爱这样的她,凑上前吻住她的笑,又退回来笑看着她。
“上面写什么?”他的生日在六月二十五日,而她则是三月十四日。
“嗯——爱情运——感情像储蓄,你存多少美好回忆在情人脑中,她就有多爱你!呼呼——”
她朝他爬过来,他笑着半躺着抱住她,她低下头亲了他,得意地宣告道:“美好的回忆!嘻——”
“我有话跟你说耶,MIKE?”
“嗯?”他不想张开眼了,等了一下她都没下文,只好开口低问:“什么?”
她突然凑向他的耳朵,小声而快速地含糊带过——
“我爱你。”
她快速退开,闭紧眼不敢看他。
他却倏地清醒,略撑起自己,瞪大眼地看着她。
“JOEY?”他没听错吧?他屏息地等着。
“我要睡了。”
她胆怯地转身,做个缩头乌龟,内心其实狂跳不已。
“JOEY!”
他不让她睡,将她翻回来,眉头打了死结,严肃地瞅着她。
她睁开眼,惊呼了一声,摊开小手手指,遮住他的绿眸。
他拉下那小手,屏气凝神地唤她:“JOEY,你刚才说——”
“好话不能说第二遍的!”
她睁开眼,拉着被子遮着自己,无赖地想带过话题。
她不敢再说了。
因为她知道,“爱”这个字在他们之间是个禁忌。
一旦说出口,就可能要有失去的准备。
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大致猜测到他的想法了。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她待在东京的日子不多了。
可是他却避而不谈,只是享受着现在的甜蜜生活。
她害怕不安,却不敢多作奢求,只是常常在一个人独处时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样就够了。
大不了,这次回去,她再狠狠地哭他三个月。
一百天的煎熬,她都可以撑过来了,再多个九十天,她也无所谓了。
“JOEY!上帝——”
MIKE痛苦地抱住她,再一次感受到心被撕裂的痛楚。
他一直回避着现实。逃避的结果,却反而深深伤到了她。
他该知道的,毕竟她的感觉是那么纤细与敏锐。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自私地因为她没拆穿,就故意视而不见。
“没关系啦!”
他倏地抬头瞅着她,她吐着舌,笑得甜美,逞强地佯装无所谓,轻快地说:“没关系啦!我可以理解的。我很好,很勇敢的啦!我已经是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负责的——”
“JOEY——”他哀伤地低喊。
“哎哟——别这样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呀!我们还是朋友嘛!等我回去时——嗯——”她抿了抿唇,勇敢地笑看着他。
“我会打电话给你,我已经知道这边的电话了。只是我如果常常打,你不要嫌我烦哦!”
他呼吸飞快,几乎要因为心痛而停止了。她还是坚强地继续说。
“我也会寄信和发E-MAIL给你。啊——你不用回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可能很忙啦!不用为这种小事心烦。你如果不想看我寄的东西,就丢掉好了,我——”
他抱紧她,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咬着唇忍住不哭出声。
久久之后,她才几乎无声地开口:“嗯——我好像一直都在打扰你,是吧?我从来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一直都自以为是——呵——哎哟——我在说什么?呵——”
她闭上眼,不再说了,吞咽下喉间的硬块,泪无法控制地落下。
他一直看着她,当她想转身躲开他时,他捧住了那哀伤的娇容。她缓缓地睁开眼,盈盈泪光波动,衬得她唇间的笑更显哀戚。
“你答应过——呵——你答应过会写信给我的,为什么没有寄给我?我知道,我寄的信你都有收到,我看见你的签名了。那、那你不回,是因为——嗯——是因为不——咳——呵——”
她盯着他,泪不停地滑落。
“我、我太笨了,对不对?其实,没有回信,就算是回答了嘛!我还笨得当做不懂。呵呵——亏我还是写小说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喂——关岛其实——其实只是一场露——露水姻缘,对吧?”
她闪避他的眼神,嘟着嘴又自嘲道:“呵呵——我太笨了。我是成年人,对这种游戏玩得起,也要输得起——”
“不要这样说!”他沉声怒道。
她闭上痛苦的眼,强忍到了极限,再睁开时已是无所谓的伪装,笑得牵强又悲戚。
“那我该怎么说?你会答应我,只是应付我而已,我却傻得相信——”她闭了闭眼,又疏离地睁开,“我相信你会遵守承诺。MIKE,你答应我了,却也毁了那个承诺。只有我,愚笨地苦苦等候,等一封永远寄不到我手上的信。”
他震惊又心碎地退开,坐在她身旁。
她,哀愁绝望地看着他,破碎地泣诉:“你知道吗?只要你一句话,一个字,或者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我都能为了爱你而义无反顾,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个你爱过的女人。只是怨她,为什么能把你伤得如此之深!如此——令我难以打破那道心墙,真的没有人可以打破吗?或者,只是我太过天真,太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可以?但我的手太小了,打不破,也摸不到。”
她深呼吸,又叹息轻笑,神情飘远地说:“其实就算你一辈子不跟我说爱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可以爱你,你不喜欢等待,也无所谓,因为我可以等。我可以因为爱你而傻傻地去爱你,不计较公不公平,呵——或许我没有自己想象的宽容和大方吧?”
方伶伸出小手,贴抚上她最爱的胡碴,笑得绝美。
“好嫉妒哦!将来那个能跟你厮守一辈子的女孩,我好嫉妒她哦!”
他看着她,眼里全是痛苦和挣扎,只是看着她不语。
她柔美地笑了。
再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一切,离开了他。
留住她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公元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日本东京 羽田机场
JOEY独自一个人坐在纷杂的候机楼,脚边只有一只皮箱。
来到日本,本来就是个仓促的决定,行李并没有准备齐全。这一个星期,她所用的、穿的都是MIKE买的。
她低着头,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那样呆坐着不动。
她好冷哦!
十二月的东京原来是这么冷的。
冷也好,会冷至少代表还有感觉,只要有感觉,她就能有记忆,然后再将记忆转换成文字,为自己留下些什么。
叩——叩——叩——
一双黑色的大皮靴出现在她眼前,她缓缓地抬起头。
然后,她又掉入深蓝绿色的双眸中。
只是那眸不再隔着什么,而是热烈且真实地瞅着她。
她开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只是看着她最深爱的男人。
“嗨——”MIKE潇洒地开口。
看着她,他仍心痛得难以忍受。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要再经历这种痛了。
“嗯——我今天兼差做快递。你是JOEY吗?”
她眨了下眼,不解地点头,“嗯。”
“那好,你签收一下好吗?”
他从身后拿出一只厚厚的牛皮纸袋。
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她的名字,寄信人则是他。
方伶颤着手接过来,小手膜拜般地抚着信封上他强而有力的笔迹。
她抬起头,泪就落下了。
他猛地抱紧她,在他怀中她笑了,也哭了。
“里面有将近一百封的信,从关岛回来后,我每天都写一封给你。可是,我不敢寄出去。就这样一封一封地收藏着,直到你来了。”
“MIKE——”
“老天——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你这样叫我了。”他看着她,伸手替她擦泪,她笑了,他俯身吻住她。
“MIKE——呜——”她频频呼喊他,又哭了,把所有的委屈和等待的痛苦全哭出来。
“别哭,JOEY。我好怕,我好怕你会在我的爱里枯萎,怕你会窒息得想逃,怕你会——”
她听出来是那女人带给他的伤害,挣脱他的怀抱,不满地皱眉骂道:“那女人是白痴吗?她这样说?笨死了!”
他笑了,笑得解脱,笑得释怀,也笑得深情挚爱。
“哦——JOEY,我的JOEY。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重头来过,这一次,我会好好地、全心地去守候你,去爱你,好不好?”
“你也很笨。美国人都这么笨吗?”她笑中有泪,却更加清亮美丽,“我不要重头来过,我要从关岛那天算起。而你要当做第一天看到我就疯狂地爱上我,因为我是全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超级无敌大美女!”
他笑得宠溺,手弹了下她高翘的鼻尖,笑骂着:“爱臭屁的中国女孩!”
他吻她,额贴着她的,警告地说:“回去以后,不管有没有好男人,都不准跟,听见没?”
他的占有欲出现了,而她喜欢,所以笑了,“可是你说,只要我快乐——”
“这次不准,你的快乐我可以给。”他满足又感激地叹气,“回去书要好好念,要顺利拿到毕业证书,我最多只能等两年。两年后,我说什么都要把你绑在身边。”
“嗯。”她抱着装满他写的信的纸袋,在他怀中直点头。
“我明年春天,肯定可以调民航机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比现在更多的时间度假。你不要再随便请假,我会去找你。还有,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写信给你,你要乖乖的,嗯?”
“嗯。”她珍惜地紧抱着手中的袋子。
他又吻了吻她。两人用力地抱紧彼此。离别的时候来了。他们难过又不舍,但这次却是爱恋地紧系着对方。
“JOEY,我爱你。从第一天遇见你开始,我就深爱着你。”他终于说出藏了许久的爱语。
她感动地笑了,泪水又掉了出来。
“当然,我长得那么美,你怎么可能不对我一见钟情!”
“臭屁的小ㄚ头,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他肯定她并不知道他说的第一天是哪一天,他现在不打算说,省得她屁股太翘会飞上天。
“再说一次,MIKE。”她低语。
他笑了,“我爱你,我的JOEY,我的中国女孩!”
她笑亮了整张小脸。
四周的旅客开始办理登机,离别仍是来了。
他用力抱紧她,一个吻一个交代,满脸急切而担心。
“上帝,如果再多一天——”
“再多一天——”
他们俩同时祈祷出声,然后突然瞪着彼此,吃惊不已。因为——
“飞往中国的xxx班机,因天候不佳,机场临时关闭,请旅客至柜台办理退票或延期——”
“天啊——”
“那是我的班机耶!”
他们大笑地拥抱着彼此。第二次,为了多给他们一天,飞机被迫取消!
尾 声
我们的合照透露了太多的秘密。我从不知道,我可以是这么美丽的。
——J.L
公元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一架飞往关岛的大型客机上,李方伶独自一人坐在头等舱的前排座位上。
爱笑的红唇一如往常地轻微上扬着,圆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宁静光彩,紧盯着手中的小说。
随着字里行间的故事描述,她的情绪也随之高低起伏地融入剧情中。
飞机在塔台通知可起飞的信息之后,开始在跑道上缓缓滑行。
机舱内传来机长低沉迷人的嗓音,照例地向乘客表达欢迎之意——
“各位先生女士们,欢迎搭乘美航AA625号班机。我是机长MIKE HATFIELD。到达关岛机场的飞行时间预定是三小时又三十分钟——请系好您的安全带,飞机即将起飞——PS Mrs. HATFIELD,不要再看小说了,乖乖睡一下。我爱你,JOEY。”
她在听见最后的PS时,抬起头,美眸朝传来广播的喇叭瞟了一眼。
负责头等舱的空姐浅笑地在她身侧停住脚步,递给她一条毛毯,笑着说:“Mrs. HATFIELD,请将小说先收起来好吗?还有,这是您的信。”
她接过素雅的信封,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嘴角泛起一抹温柔而幸福的笑容。
她打开信封,拿出折了三折的信纸,仔细地阅读了内容——
亲爱的JOEY:
嗨!经过了昨晚,你已经正式由“中国女孩”改为“美国女孩”了。很高兴以后我们不用再为这件事而吵。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回到关岛的西华饭店。忘了告诉你,我订的房号是四○八。乖乖睡一下。
爱你的老公 MIKE
“可恶!”她甜蜜地笑骂了一句,小心地将信收好。然后将信收入背包,合上手中的小说,拉起毛毯将自己包住,听话地闭上眼休息。
本以为她会兴奋得睡不着,没想到她才闭上眼,便沉入美梦之中。
她在柔情的吻中醒来,一睁开眼她便跌入深蓝绿色的浓情双眸里,她笑得柔美。
“MIKE——”
“你收到我的信了吗?嗯?”MIKE坐在身旁的空位,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她习惯性地窝进他的颈间。
“唔——”她逸出猫般慵懒的娇吟,“你订了四○八号房。”
“喜欢吗?那是我们的房号。”他吻吻她,低声耳语。手指与她的交缠,他们两人无名指的对戒上的钻石相互辉映。
“喜欢。”她的笑容,赢得一个深吻。
她高举起小手,抚摸着他刺人的胡碴,她格格笑着,又举高轻刷他浓密卷翘的长睫毛。
他柔情一笑,倾过身,用长睫毛刷着她的,呢喃着——
“HELLO,JOEY。”
“呵呵——HELLO,MIKE。”
两年来,他们因为工作和学业分隔两地,只利用假期才能相守在一起。其余的日子,就只能利用电话、传真、信件和计算机传达思念和爱意。
两年的远距离恋爱并没有使他们的爱减少半分,反而因为聚少离多而更加浓厚。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分离了。
昨天他们在神的见证之下结合,成了终身的伴侣,今天他们就要飞回当初两人相遇的关岛度蜜月。
他看见她有些倦意的睡容,心疼,却没一点悔意。
“嗯,啊——你看!”
她突然清醒地打开背包,拿出了一个公文夹。
他接过来打开,看着她才刚完成的漫画稿。
画中,他们相拥而眠,他呼呼大睡,她则看着他甜蜜地微笑。上头写了一行字——
我喜欢待在你怀里,那是回家的感觉。
“哦——好棒。”他侧着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两年前在离开关岛之后,她便不时会画这类的漫画寄给他,每一张他都小心地收藏着。
“已经超过六十张了吧?我们要不要——”
“不要!”他坚持地打断她的美梦,“我答应让你写我们的爱情小说就够了。你休想连这些都拿去出版,这些是我的!我要回驾驶舱了。”
“哼,小气! ”她嘟起嘴, 第十一次的说服失败。
“我爱你! ”他再亲了她一下, 才笑着回去工作。
看着他挺拔俊帅的背影,她的心满溢着幸福与骄傲。
她又在圣诞节,美梦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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