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囚牛趁安娘逗饕餮玩时偷偷遛出门,慕容初雪抱着一匹锦缎站在门外。
“驱寒气。”慕容初雪想了一下,姑娘家来葵水时肚子疼的厉害就是体内寒气太重了。
囚牛接过手掸掸,道:“你莫不是秃了?”明显是用妖的皮毛做的。
慕容初雪一张俊脸霎时就黑了,怒道:“这是火狐的皮!”
“难怪没有那股笨兔子味儿。”囚牛不屑一笑,抱着锦缎回房。
慕容初雪气的磨牙,兔子很笨吗?那是个别兔子好不好?
安娘见囚牛手里拿着东西就知道外头的是谁,只是不明白他送这个做什么。
“小妍儿不是肚子疼吗?盖这个调养身子。”囚牛将锦缎扔在床上,跳到饕餮身旁去抢他的零嘴。
安娘发觉自己很高兴,但是又很害怕,不知道理由,莫名其妙的矛盾心理。
他昨天好像跟她说了什么,眼睛里头有忧伤,不舍,为难……委屈。
安娘只是囚牛在针对慕容初雪,很厌烦他,好像在替谁保护她一样。
她又不稀罕。
脸上有点湿润,安娘惊奇地沾了泪水在手指上,稍纵即逝,没有他人发现。推开窗往外看,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慕容初雪好像很喜欢月亮,很喜欢……兔子。
每次讲到他从菜市场捡回来的小白兔时,整个人满满的都是名为愉悦的气息。
小白兔呀,是挺可爱的。
第二日一早,安娘拉着化作人形的囚牛偷偷摸摸地溜出醉香楼,直奔菜市场。
囚牛心里很纠结,小妍儿究竟是良心发现要做饭给他吃,还是发觉他做的手脚准备毒死他。
菜市场里头熙熙攘攘,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囚牛不自觉拧起眉头,见安娘什么反应也没有,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回去的冲动。
安娘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找了半天没找着,随意拉了一个看着温柔的妇人问道:“这位夫人,不知哪里有卖兔子的?”
“兔子?在里头。”妇人指了指菜市场深处。
“多谢。”安娘几乎是脚不沾地飞奔至卖兔子的摊位,囚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想这小姑娘都成精了啊,连慕容初雪是兔子都知道了。
心满意足地抱着从贩子手里买下的小黑兔,也不嫌脏,眉开眼笑地正要离去,忽然被人喊住。
“姑娘留步,这小兔子可怜,不如让与我吧?”那人一身白袍,头发由发带束着,典型的书生装扮。
安娘转过头看他,他眼里慢慢涌上震惊:“惜怜?”
“公子认错了。”安娘垂下头,带着面纱,容易认错也正常。
那人也反应过来,拱手道歉:“失礼了。家兄甚爱兔子,家里有只白的,一直想买再黑的回去,偏生总是来晚了。”
“啊。”安娘咬唇,不知要不要让给他,忽的心里一闪,问道:“不知公子名唤作甚?”
“阎昔月。”
还真是,安娘无奈,将小黑兔递给了他。
阎昔月正要拿钱,却被安娘拦下,笑道:“值不得多少钱,公子何必?”
两人一起离去,阎昔月见她谈吐不俗,又像极了那人,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小女子是醉香楼的。”安娘歪着头看他,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
阎昔月一愣,眨了眨眼:“你是安娘?”
“公子识得?”
阎昔月灿然一笑:“自然识得,我家三哥冒着被打断腿的危险也要出来见的人,我当然识得。”
“啊?”安娘微愣,一脸不解。
“大哥嘛,白少风,最是固执古板,平日里就是见不得三哥见天地往青楼里头钻,平常也就算了,难得他上次休沐在家,三哥还拼死拼活地非要出来。”阎昔月想着就好笑。
安娘脸微红,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阎昔月捡着慕容初雪在家的趣事讲给安娘听,惹得她娇笑连连,阎昔月也跟着笑,送她到醉香楼附近的街口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抱着小黑兔回洛阳府。
这小黑兔和家里那只完全不同,白的活泼好动,只有慕容初雪和叶子抱的住,他怀里这只一路上竟也没闹腾,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阎昔月到西苑时,叶子正拿着胡萝卜喂小白,偌大的日头,也不嫌热。
叶子听见有人来的声响,抬头看见了阎昔月,站起来喊了声四爷,一眼就看见了他怀里的小黑。
“喏,拿去。”阎昔月笑着把小黑放进他怀里,问:“三哥呢?”
叶子朝卧房努努嘴,不屑道:“在里头闹别扭呢,也不知是怎么了。”
“我去看看。”阎昔月大步流星,扣门没人回应,索性直接推开了。慕容初雪歪在地上,身上盖着条锦被,像是从床上滚下来的。
慕容初雪揉揉眼睛,看见是阎昔月,笑道:“小四回来啦?想给你开门来着,没站稳。”
你压根就没想起来你是在躺着吧,阎昔月捂脸,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回床上,无奈道:“三哥这是做什么?”
“累得慌。”慕容初雪眯着眼睛,浑身瘫软。
阎昔月有心刺激他一下,笑道:“我今儿个在卖兔子那里看见安娘了。”
果然慕容初雪浑身一颤,竟直坐起身,满脸的不相信。
“她还买了一只,黑色的,我还以为她要吃了呢。”
“兔子呢?”慕容初雪大概明白了什么,又怕是自作多情。
阎昔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慕容初雪心都快碎了,他又道:“在叶子那,人家一听我是阎昔月就送给我了,没想到这名字竟比脸好用。”
慕容初雪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只是她身旁还有个小男孩,眼睛好像瞎了。”阎昔月还是觉得奇怪,青楼女子,哪有身边带个男孩子的。
一瞬间慕容初雪的脸就垮下来了,扑进被里巴不得一头撞死。
阎昔月不知所以,扯了扯被子没扯开,只听慕容初雪闷声道:“你去了南苑没?二哥回来了,去找他玩儿。”
阎昔月撇撇嘴,想赶我走就直说呗,还拿二哥做幌子。话说,那孩子不会是安娘的儿子吧?瞧把他家三哥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