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风睁开眼睛,这才看清用剑刺他的人是项睢,此时正用左手捂着右手腕部,手中的剑已经落到地上,而项梁则手里也拿着一把剑,正怒视着项睢,明摆着是项梁救了狄风。
“你这个逆子,胡闹什么!”项梁用剑一指项睢骂道。
项睢的右手腕部已经受伤,流出血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伯父会救狄风,并且用剑伤了他,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等明白之后,便痛哭流涕地说道:“伯父,你怎么护着这小子啊,你不是说自家人才靠得住,外人靠不住吗?他昨天踹得我好惨啊!”一边哭着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项梁显得脸上很是尴尬,朝狄风说道:“不要听他一派胡言,这个逆子要不把他关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闯出大祸。来人,把项睢给我关起来!”
随着项梁的话音,从外面进来两个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把项睢拖了出去。
狄风着实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项睢会来寻仇,当着项梁的面就敢杀他。好在有惊无险,倘若没有项梁援手,估计自己的性命这回就交代了。
“狄谋士,刚才睢儿没有伤到你吧?”显然项梁有些明知故问。
但此时狄风的心情是复杂的,就像打碎了五味瓶,酸的辣的甜的都有。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狄风是懂得的,虽然他对项梁不是太感冒,可就凭为了救他,项梁竟能剑伤自己的侄子,从这一点来说,这次项梁算是有恩与他了,他还怎好怀揣二心呢!
“多谢项公救命之恩,没有伤到,今后项公但有吩咐,我狄风在所不辞。”狄风所说的是肺腑之言。
“你我不需再这样客套,那回去准备一下,前往广陵吧!”
“项公放心,明日清早我便动身。”狄风说完,就拜别项梁往外走,但走了没有几步,项梁在后面却又唤住了他:“狄谋士,这把剑你带上吧,这是我特意让虞子期打造的一把好剑,虽不能削铁如泥,但一般的剑也是比它不过。”
狄风知道虞姬的哥哥虞子期制造兵器在吴中远近闻名,就曾见过一面,却没有怎么结交,因此也不推辞,从项梁手中接过剑来,佩戴自己的身上,这才走出门去。
从郡署出来,狄风立即就去了虞府,见到虞一公后便说明了来意。虞一公闻听,也没有不情愿,即刻就将车夫马五唤来了,让他跟随狄风明日前往广陵。马五一听自然高兴,但在虞一公的面前却没有显露出来,等第二日跟随狄风骑马出了吴中城之后,马五这才打开话匣子:“狄兄弟,你果然够义气,没有因成了项公的谋士却忘了昔日的朋友!我就是广陵人,对那里路头熟,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正好趁此我也会家中看看我娘和妹妹,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她们了!”
听马五说自己就是广陵人,狄风心想这真是歪打正着,昨天接受任务时还一直担心,自己对广陵地界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广陵”两千多年后扬州的古称,还知道曾有一首古曲名叫《广陵散》,魏晋琴家嵇康以善弹此曲而著称。当然除了这些信息之外,狄风还知道历史上的“扬州十日与嘉定三屠”。其中“扬州十日”说的是清军入关之后,清豫亲王多铎兵围扬州,史可法率明军抵抗,多铎对史可法劝降,但史可法不降,表示他与扬州城共存亡,后来清军以红夷大炮攻城,这才攻破了扬州城,史可法壮烈就义。由于当时攻城的清军遭到很大伤亡,多铎心里恼恨,扬州城一破,便下令清军屠杀扬州百姓。这场大屠杀延续了十天,扬州被屠杀的人数达到八十万,故此史称“扬州十日”。
“狄兄弟,你在想什么呢?不会也像我一样在想家中人吧?”马五打断了狄风的思绪。
“哦,是有些想家了。”狄风敷衍着说道。
马五因感觉猜中了狄风的心事,便来了兴致,接着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等到了广陵,我定要好好招待你一番,我妹妹做的一手好菜,说不定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狄风忍俊不禁,心想这位马五总提到他妹妹,不会像虞一公和项梁那样,也要给自己介绍女朋友吧?
想到这里,狄风在马上偷着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暗怨自己这是想什么呢,怎么一听见女孩子就没有定力了呢!
由于狄风对骑马不是很熟悉,初始只能让马慢慢走,但走了一天,马五却着急起来,催促狄风说道:“狄兄弟,咱们这样走太慢了,照这样走下去,半个月也到不了广陵,咱们还是快马加鞭赶路吧!”
“实在抱歉得很,骑马我是弱项!”狄风只好吐露自己不善骑马的实情。
“我说兄弟,你不会骑马早说啊,我干别的不成,摆弄马我可是行家。”马五一拍胸脯说。
“既如此,那我就讨教了!”狄风知道自己现在要不学会骑马,日后跟随项梁和项羽出兵打仗,肯定就会吃亏和成为累赘,甚至还会受到嘲笑也说不定。虽说马五只是一个车夫,但由他指导,自己便能掌握骑术,到时候自己抽空再把放弃的武术捡起来练练,有可能自己也会上阵杀敌的,即使不上阵杀敌,防身也好,生命诚可贵,可不能这两千多年前随便就扔了!于是狄风便朝马五一抱拳,不齿下问地说道:“那就像马兄弟讨教了。”
“你我既然是兄弟,还说什么讨教,我倒是需要狄兄弟日后多多提携我呢!”
“这个自然,要么这次前往广陵,我怎么会带上你呢!”
“好,那咱们就走着。”马五在狄风的坐骑上抽了一鞭子,之后也抽了一下自己的坐骑,在后面紧紧跟着狄风,见狄风身子在马上摇晃,便提醒狄风抓住缰绳,并上身前倾,用两腿夹紧马镫。狄风按照马五的指点做了,果然感觉自己在马上不再那么摇晃了。一程下来,狄风基本掌握了骑马的基本要领,他们二人前行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这样打马如飞,夜宿晓行,八日之后当狄风和马五再骑马飞奔的时候,却见路上出现了一伙一伙人群,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手里牵着孩子,一路慌急地迎面而来。狄风不知这些人去干什么,行得像逃荒落难一样,便勒住马问一个正低头走着的老汉。老汉见狄风腰间挎着剑,吓得先是咧了一下嘴,见狄风没有恶意,这才对狄风说道:“这位小哥,想必你不是我们广陵人吧?如今广陵正有义军攻城,可义军攻了许多日子都没有攻下来,没有吃的却开始抢我们,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躲避义军逃难去的,我劝你小哥还是别问了,快逃吧,要么那些义军非得把你骑的马抢去杀了来吃!”
老汉说完这话,不等狄风再问什么,便背着一卷行李急急地往南去了,连头也没有敢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