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列夫·托尔斯泰
我们只可能把生命理解为一种对世界的态度,而不可能做别的理解:我们这样理解自己的生命,我们也这样理解别人的生命。但我们认为自己的生命不仅仅是一种现有的对世界的态度,而且是通过动物性越来越服从于理性,以及更大程度的爱的表现而确立的对世界的新态度。我们在自己身上看到的肉体存在不可避免要灭亡的事实向我们表明,我们对待世界的态度不是固定不变的,我们必须确立新的态度。这种新态度的确立,即认定生命是一种运动,将消除死亡的概念。只有不承认自己的生命在于确立对世界的理性态度,并将这种态度表现在越来越多的爱中的人,才会有死亡的概念,这种人对世界的态度是,在与他一同生存的人之中,他爱一部分人,不爱另一部分人。
生命是永不停止的运动,人若停留在那种对世界的态度上,即停留在他生命刚刚开始的时候所具有的那种爱的程度上,他就会感到生命停顿了,就会想到死亡。
只有对这样的人,死亡才是可见的和可怕的。这种人的整个生存就是一种不断的死亡。对他来说,死亡的可见和可怕不仅仅体现在将来,而且也体现在现在,体现在从小到老的他的动物性生命的灭退上,因为从童年到壮年的生存运动只是表现为暂时的力的增长,而实质上却是肢体变得粗糙,灵活性和生命力在减弱,这样的变化是从生到死一直不断地进行着。这种人经常在自己面前看到死亡,没有任何力量能把他从死亡中拯救出来。这种人的状况每日每时地坏下去,任何力量也不能使他的状况得到改善。爱一部分人而不爱另一部分人的这种对待世界的特别的态度,对这种人来说只是他生存的条件之一,而生命唯一重要的事,即确立对世界的新态度,增加爱,在他看来却是不必要的。他的整个生命是在一种实际上不可能达到目的的过程中度过的:即想逃避不可避免的生命力的灭退、粗糙化和衰弱,想逃避衰老和死亡。
但是,对理解生命的人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人知道,他从他所不知晓的过去把自己爱一部分人而不爱另一部分人的这种对待世界的态度带到现在的生活中来了。他知道,这种由他带到他的生活中来的对一部分人的爱和对另一部分人的不爱,就是他的生命的本质;这不是他的生命的偶然属性,只有这一属性包含生命的运动,他也认为他的生命只存在于这种运动中,存在于爱的不断扩大中。
看看自己经历过的生活,根据他所记得的一系列意识,他看到他对世界的态度在变化,对理性法则的服从在增加,爱的力量和领域也在不停地增加,这给予他越来越多的幸福,有时甚至成反比例地降低着个体生存的意义。
这样的人理解他的生命是从他所不知晓的过去发展而来的,他意识到生命是在不断地发展着的,他不仅平静地,而且是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生命,也同样平静快乐地面向不可知的未来。
有人说,疾病、年老、衰弱,变得像孩子一样,就是人的意识和生命的灭亡。对哪个人来说是这样呢?我想象传说中返老还童的使徒约翰,据说,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弟兄们,你们要相爱!”一个步履蹒跚的百岁老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只说了五个字:“你们要相爱!”在这样的人身上,动物性的存在已经到头了,它已经被对世界的新态度、被动物性的人所容纳不下的新生命吞没了。
对于把生命理解成只存在于现实之中的人,由于病老而引起的生命的减弱,以及对这一点所感到的悲伤与一个正在走向光明的人,当他身上的阴影随着一步步接近光明而减少时,他所感到的悲伤是同样的。相信肉体的灭亡就是自己生命的灭亡,就同相信一个物体进入到强烈的光线底下,它的影子的消失就是这个物体的消失一样荒谬。只有那个长久以来只看着物体的影子,最后把影子想象成了物体本身的人,才会作出这样的结论。对于不依据自己在时空中的存在,而依据自己日益增长的对世界的爱来看待自己的人来说,时空条件的影子的灭亡只是更大的光明到来的标志。把自己的生命理解成一种对世界的独特态度(这种态度是他带入到自己的生存中的,并且随着爱的不断扩大而不断成长)的人,对自己的灭亡的看法,就如同一个了解世界外部规律的人,他相信母亲肯定会在卷心菜的叶子下面找到他,然后他的身体会突然飞向某个地方,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下。
心灵有约
我们常会有这样一种感觉,积极、主动、有兴趣地去做一件事,效率会非常高,心情也会很好。相反,如果消极抵触,十分被动地做事,效率就会非常低,而且常常不开心。
这就是态度。如同普希金诗里的那句话:好日子要慢慢地过,坏日子要飞快地过。这也是态度。
在我们的生命里,态度很重要,也就是心态很重要。有了一个积极主动,要求上进的心态,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