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皓月慢悠悠划出薄云,夜空下一片白茫茫。雪没有停,仍在下着。仅从雪量和落雪的声音,可以判断,有几个年头没有下雪了。
实际上,与上次下雪相隔七年。
行川伸出手,轻轻抚摸银莲花。满园的银莲花,像是披上一件干净透明的轻纱。柔软极了,像是小白兔的毛。
偶有清风微微袭来,小白兔摇晃着脑袋。一株,两株,三株,……。瞬间,满园的银莲花排开一道凝碧的波痕,消失在一望无际的紫色海洋里。
行川迈出轻盈的脚步,从银莲花园子的边沿走过去。潺潺的流水声,加上落雪的声音。
这支曲儿,委婉动人。像恋人的耳语,像孩童的梦呓,像婴儿的鼾声。
每一朵雪花,稀稀疏疏落在水面。河岸水草叶子上堆满银白色的雪花。
雪花雨,雨花雪,纷纷扬扬,如夜莺的歌啼,萦绕在整条河上方。
河的彼岸,有一间小木屋。当然,木屋房顶的瓦粒间,已经垒起小小的雪堆,像一座座小小的富士山。各种植物的颜色融入雪堆,化成一色。
瓦粒间,极极少数的雪堆开始溶化,变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落下来,惊醒土里冬眠的夜虫,要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到虫子逃逸的声音。
雪化的原因,月光的映照和自身重力。大部分没有溶化,在月光的帮助下,行川能够拉直视线,看到木屋旁有一棵合欢树。树的倩影,深深触动了他。
银莲花园子的左边,列车徐徐驶来。列车的夜行,无疑增加行川的好奇感。侧转之后,行川微仰头,有神的眼睛看着急速行驶的列车。
皎洁的月光,纯白色的雪花,衬出行川如线条般清晰的脸庞,长发略微拂起,牵引出几笔色彩。
那修长的眉毛之下,视线穿过雪雨。这时,恰有一个旅客打开车窗,探头观赏这美丽的雪夜。
行川的视线遇上那位旅客赏美的余光。一定的距离,使得人影模糊。
从柔软的目光,行川可以确定,列车上靠右窗的旅客,是个女孩,并且苍白的脸上写着淡淡的忧愁。
或许和他一样,伴随各种变迁或年成而感到孤独,像是一种青春朦胧的愁感,浮影不定,不可触摸。
列车上的女孩,敏锐觉察到,对面的过客,心里有复杂的情绪。她关上车窗,仍然倚靠着,她却不再往窗外看了。
随着列车前行,情景似乎变得更加模糊。
距离不算遥远,也就隔了一个银莲花园子而已。
行川久久不能收回呆滞的目光。列车带走了所有的热闹。
雪下小了,银莲花停下摇晃的脑袋,这是个寂静的雪夜。
雪地上,空留行川一人。
眉宇间的雪花消却,流进眼眶,在眼眶中蒸发,吸走行川眼里的热量,他感觉冷。
尖锐的冷刺痛行川那脆弱的神经,他不过是一个失意者。
上次下雪,是七年前的事,那时他刚好十九岁。
行川越是急于把她清楚的回忆起来,印象却越是模糊。
她的名字叫作齐水萧萧,书香人家女儿。她喜欢音乐,常与吉他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