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和宝儿是被装在麻袋,扔到废弃的库房里的。陈莫觉得这个晴姐虽然有些无法无天,但还是有待客之道的。就像现在,她和宝儿被结结实实的绑到椅子上,刚一坐稳,就有一桶冷水让你喝个够。
而绑在对面的宝儿像是做了一场梦魇般的长觉,醒来后却不料是更加可怕噩梦,并无法接受似的,对戴着耳机的晴姐骂骂咧咧。
陈莫倒是冷静,坐在那像没有事人一样,冷眼看着这个叫做晴姐的人,对怒骂声是怎么的不屑一顾。
“闭嘴!”染着黄毛的小年轻,一抬手就是一巴掌的打在了宝儿的脸上。
陈莫见宝儿的额头,已经有暗黑色疮痂,嘴角的红肿有那么鲜明的对比,反而不值一提。宝儿也好似知道,自己这么骂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省点力气,看她们耍什么把戏。
陈莫这时就看到晴姐似乎觉得耳边清净多了,就摘掉耳机玩味的说:“真是好姐妹呢?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你们要怎么选呢?”
陈莫一听选择题,头就大。
人这辈子有好多选择,可是一步走错,就有可能偏离永远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在这时,陈莫反而有些释怀:“放了她吧!但你要说话算数。”
“冲我来,放了她。”不待那个晴姐说话,宝儿就突然喊出这句话,有种拿着炸药包视死如归的感觉。
“好团结啊,这可是死亡游戏啊。”晴姐正在兴头上,对身边的小青年说:“放了左边的那个。”
陈莫有些不明所以,倒不是她怕死。
“她为什么会突然放了宝儿?”不安牌理出牌的晴姐,让我陈莫心下一悬。
“看好了--”那个叫晴姐的女孩尖着嗓子,像是突然划破天际的飞机声,那样突兀。陈莫只见她拿着宝儿的胁迫她喉咙的刀,直直的向自己刺来。
数学老师说,走直线是最短的距离。
陈莫心脏像停止了般,害怕的闭上了眼。身前的晴姐挥刀的声音,更是迫在眉睫。时间在走,陈莫的心脏有些经受不住,似乎要撞开紧闭的双唇。却总感觉不到手臂挥下来那刻,手臂带动的风。
陈莫难以置信自己还活着。刚睁开眼,就看到宝儿的手上,有红色的液体像断弦了的珠子,滴到了陈莫的膝盖上。
那种温热,像是怀抱中的温暖。
晴姐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眼也不眨的收回了刀。而陈莫却只知道小声的啜泣,似乎连反抗的能力都丧失了。
陈莫见宝儿的脸开始惨白,也害怕她会失血过多。但陈莫抽噎的神经根本不允许她,过多问候宝儿的情况。而宝儿也好像负气似的,开始抽搐,眼睛的瞳孔涣散的没有了颜色。
“你求求我,求求我。”晴姐像逗狗喂食物的口吻对宝儿说。这一刻,陈莫感觉晴姐的嘴脸就像魔鬼一样,面目可憎。
宝儿没有理会,可陈莫却不能坐视不理。能够顺畅说话的她,连忙对晴姐喊道:“晴姐,我求求你了。不能让宝儿死,我求求你了。”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把握好?”晴姐完全没有理会陈莫,又将刚才的那把刀丢到宝儿的面前,又指了指陈莫。
“什么意思?”陈莫感觉智商捉急,惊恐万分的情况下,更是想不通,但还是在心里快速的盘算。这时,晴姐咄咄紧逼的用脚将刀踢向宝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道:“为-朋-友-两-肋-插-刀。”
宝儿虽然精神不振,但陈莫还是看得出来她在强烈的挣扎的些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袭遍全身,果不其然,宝儿像下定决心似的,颤抖着拿着刀,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陈莫走来。
真是讽刺,一个人可以左手为你挡住刺过来的刀,右手也可以像侩子手一样捅向你。虽然算是扯平了,但腹部的血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陈莫,是宝儿要你死。
宝儿颓然倒在地上,晴姐丢下一小包****,算是说话算数。陈莫疼痛蔓延全身,感觉亿万个虫子在咬噬着自己的伤口,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痉挛。而宝儿似乎看不到这一切,匍匐在地,像膜拜一件无比神圣的东西一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再也寻不见。
陈莫意识薄弱得不能控制。她即使厌恶宝儿的奴相,晴姐得逞后的讥笑,但还是想要,多看一眼这个世界。似乎有神明听到了陈莫的祈祷,铁闸门被强横的拉开。
而黑暗像无际的海水涌向陈莫的时候,这一点光亮就像破晓后的晨曦。
陈莫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身上有万丈光芒。
温言手里握着雨水,仿佛握住个整个雨帘。
雨点不大,掉在脸上有丝冰凉。温言站在商场门口,等待綦叶翰来接她,到上次说的“典风”吃饭。
温言对綦叶翰的印象不算太差,反而对他有总宿命的感觉。
“温大小姐,等着急了吧!”綦叶翰撑着雨伞,快步走到温言的面前,将伞打到了她的头顶。
“还好,看在你心诚的份上,就原谅你了。”温言挺起胸脯,一副女王做派,朝着綦叶翰的黑车走去。
綦叶翰干笑了两声,快步走到车前,将车门打开,手放到车顶,生怕温言撞到了脑袋。
綦叶翰的小细心,让温言的心里暖了一下。
温言坐在副驾驶,车内的香水在封闭的小空间里,流淌出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就是要渗入进神经里面,让整个人都变得舒服起来。
“这是什么香水,头一次闻到过。”温言眼睛看着街道上亮起的灯,很随便的一问。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她说这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所有名字也是由她起的,好像叫什么“错·····什么的”。”綦叶翰淡淡的说道,好似这个朋友从不存在过他的心上。
“哦。”温言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防尴尬的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十点零六分”。也就在这时,温言突然想起陈莫说她今天放假,约会要泡在图书馆一天。
既然坐在了綦叶翰的车上,温言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去,于是就给陈莫打个电话。电话那头也不知道再忙些什么,就在温言要放弃的时候,有个沙哑的声音接听了电话:“温言······”。
“宝儿啊,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陈莫呢?”
“她,她在医院·····在····”宝儿吞吞吐吐的说道,好似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
温言一听,就知道情况不是很乐观的样子。于是也不管綦叶翰怎么看待自己,就大声的质问道:“她好好地,怎么会在医院。”
“你过来再说吧!”宝儿声音依旧哑哑的,她知道温言的性格,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就挂掉了电话。
温言听到电话里一阵盲音,心里也总觉得这个宝儿有什么不对劲。于是转过头去,对綦叶翰命令道:“掉头,去医院。”
“去哪个医院?”綦叶翰明知道温言现在的火气很大,但不得不问道。
温言被綦叶翰一问,心里更加急躁。于是又将电话回拨过去,却没有想到,就这一会,电话已经关了机。
“搞什么?”温言眼睛瞪得很大,似乎要将人生吞了一样。手里握着的手机,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摔。
“给那个宝儿打个电话吧!”綦叶翰建议道,声音却没有因为温言的火气,而有任何变化。
温言依言,给宝儿的电话拨了回去,也是听了好半天铃声才有人接听:“喂,温言·····”。
“温言什么,你哪个医院都没有告诉我,让我怎么找。废话少说,把地址告诉我·····”温言火冒三丈,她对宝儿说话,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中心医院,516室,住院部。”宝儿声音很轻,在说完后的下一秒,又挂掉了电话。
“中心医院——”温言好似自言自语,身边的綦叶翰领会到她的意思,不等前面的红灯就调了头。
温言做在车上,根本不管綦叶翰的车是怎样行驶的。整个思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陈莫对于温言来说,就像孙静好一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她的生命里,却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般重要。
“陈莫,只要你好起来。我保证听话,再也不那样对待宝儿了。”温言在心里对着陈莫发誓道。
綦叶翰在路上就像是在战场上一样,过五关斩六将的来到了医院。也算运气好,没有招来交警。
温言匆匆的跑到了医院,见到电梯就闯了上去。在就在电梯合上的一霎,温言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温言起初也不以为意,就站在电梯门口。这时,电梯一停,温言身后两名护士和一个手臂上打着石膏的医患正一前一后的往电梯外走。而眼睛时刻关注在温言身上的綦叶翰,生怕她被碰到,就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护在身后。
而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温言抑制不了好奇,将头转到后面,看到大庆和他的妈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小言,好久不见。”大庆声音僵硬的打招呼道。
“呃,好·····好久不见。”温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尴尬,身前的綦叶翰似乎也看出了微妙,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我们到了。”大庆的妈妈挽着大庆的胳膊,一步一步挪出了电梯门口。也就在电梯打开的一瞬,温言刚巧看到了大庆的右眼角,那里红红的,看上去是洇上了一层水汽。
“再见。”大庆踏出电梯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温言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有四个人走了上来。
也就在这刻,温言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像卡着鱼刺,拔不出来,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