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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拒绝

暑假很快来临。夏天的南鸣市阳光大好,风景迷人,道路两旁盛开着各种繁花异草,走在街上都能闻见一阵阵花香,被暖风携带着,吹进每个人的鼻腔里。

自从上次和江凝露聊过之后,陆雨嫣心情好多了,她自己想想也是,自己是什么人呀,梁启明又是什么人,可能他对她,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过不了几天就会忘记的。而慧姨这边,可以暂且不去管,等放了假爸爸回来了,慧姨自然会收敛很多。

那天,陆雨嫣从图书馆出来,门口停放着一辆车,她隐约觉得车有点面熟,但是没多想,就继续往前走。结果刚走到车门旁边时,驾驶座的车窗落下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陆雨嫣耳际。

“陆小姐,请等一下。”

陆雨嫣回过头来,望着车里陌生的男子,问道:“是叫我吗?”

林峰笑了一下,说:“是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老板想要约您晚上吃饭,陆小姐可否赏光呢?”

陆雨嫣蹙了蹙眉,问道:“你们老板?是……”

紧接着,后车座的车窗落了下来,窗户后面,映出梁启明的脸庞。陆雨嫣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对后面的人说:“我……”

“你今天晚上没有课,我看了。”

梁启明微微笑着,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敲着膝盖。

陆雨嫣不自在地笑了笑,随即想到,其实这个约会可以答应,正好借此机会,跟梁启明说明自己内心所想,梁启明出身高贵,肯定不是不讲理之人。可能,知道她的心意之后,便不会再来纠缠她了,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可能还会后悔和陆雨嫣签订婚姻的这件事。凝露说得对,不能只是一味逃避。

想过之后,陆雨嫣就冲梁启明点了点头。

梁启明笑了笑,伸手将右侧的车门打开,陆雨嫣绕过来坐了进去。

“梁总,去哪里?”

“老地方。”

一路上,陆雨嫣心神不宁,心里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和梁启明说这件事。堂堂梁家二公子,一定从来没被女人拒绝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会伤及他的自尊心呢?可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才短短几天时间,慧姨和梁家就瞒着自己把婚约定下了,这可是人道主义社会啊。陆雨嫣想到这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到达西餐厅后,林峰开着车自己去别处转了,梁启明和陆雨嫣下了车,走进餐厅内。

刚一进门,陆雨嫣就觉得奇怪,现在正是晚餐时间,为何餐厅内空无一人呢?她正想要回头问梁启明,梁启明就拉着她走到了一个座位处,两人坐了下来。

很快,服务员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两份牛排,还有两杯红酒,放下后,说了句:“请慢用。”便下去了。

陆雨嫣抬头看看,觉得这场景诡异不已。但是,当餐厅一角有音乐声响起时,她总算明白了。这个餐厅,已经被梁启明包下了。

原来,是梁启明精心安排的晚餐,此时,舒缓的音乐正从小提琴拉奏者处缓缓流出,餐厅内明亮的灯光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温馨轻柔的暖色灯光。

陆雨嫣心跳有些加快,她把指甲抠进了手指里,心中想着,糟了糟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等会儿,还怎么跟梁启明说得出口?

梁启明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面带微笑,举起酒杯伸向陆雨嫣:“这次,没吓到你吧?”

陆雨嫣笑了笑,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暖黄色的灯光下,充满诱惑力的红酒沾湿了陆雨嫣的双唇,此时的她,脸颊微红,人比桃花。梁启明开门见山道:“我们俩的事,你知道了吧?”

陆雨嫣听到这个,目光黯淡了下来,淡然道:“知道了。”

“这回,你不必再担心你妹妹了,我眼睛能看到的,只有你。”

“梁启明,其实我……”

只听梁启明轻轻笑了一下,陆雨嫣住了口,抬头看他。

“你终于不再叫我梁先生了。”

陆雨嫣叹了口气,眼里充满忧虑。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

陆雨嫣沉默了两秒,最终鼓起勇气,说道:“梁启明,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我们不能订婚,请你和慧姨将我们的婚约取消。”

梁启明愣了一下,脸上笑容全失,眼色突然变得很深,良久,他说:“为什么?我要理由。”

“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

陆雨嫣轻叹了一声,道:“是,我没有男朋友。可是……这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男朋友,那我为何就不能做呢?”

“因为……”

陆雨嫣想不出该怎么接话,喜不喜欢这件事,怎么能讲得清呢?如果爱情也和条条状状、理由分明的法律文件一样,那时间就不存在什么感情至上了。她一只手扶着额头,眼睛盯着高脚杯中泛着光的红酒,就是不去看梁启明。

“我们可以试试的,不是吗?”

陆雨嫣收回桌上的手臂,后背靠在椅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对不起。”

梁启明胸口微微起伏着,脸色变得不太好,他将目光移到高脚杯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用力捻着杯脚,闷着声音说道:“慧姨最近,对你应该很好吧?”

陆雨嫣抬起头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仔细想了想,这三个月来,慧姨对自己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不仅回去之后不用她洗衣服熨衣服了,还每顿都变着法做好吃的。她还在想,慧姨对自己这样殷勤,恐怕是对之前骂自己那件事心怀愧疚吧。

“嗯,对我很好。”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雨嫣睫毛微颤,注视着梁启明,隐约感到有种不安。

“难道,你还想继续在那个家生活下去?慧姨对待你,跟对待陆雨珊……”

“我知道。”陆雨嫣咬咬嘴唇,“我知道不一样,可是,毕竟雨珊是她亲生女儿,她对我,虽不那么亲,但这么多年以来,也没那么坏。”

“语嫣,你就没想过吗?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慧姨她就永远会对你像最近那样好,你就不会再受委屈了。”

“梁启明,真的……对不起。”

梁启明眼里划过一丝失落,闭上了眼神,喉咙动了动,又把眼睛睁开,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也谢谢你,让慧姨对我亲切了几个月……”说到这个,陆雨嫣一阵心酸,原来慧姨对自己的好,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愧疚什么后悔,而是因为梁启明的施压。到头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从此之后,不用了,也请你告诉慧姨,让她该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吧。”说着说着,一行泪从她眼里滑落下来。

梁启明苦笑了一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他睨着陆雨嫣,两秒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推到陆雨嫣眼前,说:“这个给你的。原本打算跟你求婚的,可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但是还是给你的好,毕竟,是为你买的。”

陆雨嫣盯着那一方红色的小盒,没有去触碰,便抬起眼来说:“我不能要。”

“就当是小礼物了,你不必担心。”

陆雨嫣摇着头勉强笑笑,说:“这个礼物,我受不起。”

“你若不要的话,我只能扔了。”

梁启明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抬手拿起小盒子,轻轻一挥便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小盒子准确无误地掉入其中。

陆雨嫣干咽了一下,内心一阵慌乱,还未开口说话,就见梁启明忽然抬起了手臂,向后举起。马上,后面拉小提琴的声音便没有了,拉奏者收起乐器,向后退走了。

梁启明眼角带着愠怒与失落,紧闭的嘴唇张开:“这下,你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陆雨嫣的心怦怦直跳,她的血液快速流动,向上冲击着大脑。此刻,她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她知道,她已经触犯了他的自尊心和骄傲,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严重,梁启明生气了。

“对不起。”

良久,她绞着衣角,憋出了这三个字。

等了很久,梁启明没有说话。

陆雨嫣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便急匆匆地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要往外走。

谁知,她刚踏出了座位一步,梁启明就站了起来,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一把揽过她的腰,低下头就将嘴唇送了过去。

陆雨嫣吓了一大跳,她的反应这时倒很快,急忙挣脱开梁启明的怀抱,急促地喘着气,顾不上说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偌大的餐厅里,光线似乎变得更暗了,梁启明站在那里,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影到了地上,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眼光变得越来越重,他的嘴唇紧闭着,顿时失去了血色,双手用力攥成了拳头,上面隐约可见隆起的青筋。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坐到椅子上后,他掏出手机打给了林峰。

“过来接我。”

“梁总,怎么……”

“别废话了。”

“……好。”

几分钟后,梁启明坐上了车子。前面驾驶座上的林峰心里打着鼓,看着后视镜中老板的脸颊,明显的怒气未息。良久,他才开口问道:“梁总,事情……不顺利吗?”

梁启明没有说话,右手摸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表带。

“要我说啊,那女的太不识好歹了!这事儿要是算在别人身上,早就高兴地烧香拜佛了,她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竟然不吃这一套!”林峰忿忿不平地说道,看了一眼老板,又问道,“梁总,那接下来,你该怎么办?要不要放弃?”

“你别忘了,我是个商人,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也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梁启明注视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梁总,董事长已经因为你要挟慧姨和换人的事……生了好几天的气了,您还打算继续吗?”

过了很久,林峰才听到梁启明说:“这笔交易,我一定要赢。”

既然已经迈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既然已经惹恼父亲了,就没有放弃的必要。否则,这些天来为了陆雨嫣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岂不是都付之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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