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卿和师兄贾永卿奉师父之命到武当派所在的客栈去送信,他们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半点闪失,因此师父特意没让他们叫上小师弟张思卿,因为那孩子虽只比怀卿小一岁,心智却大大地不成熟,办事马虎不说,还特别容易冲动,尤其是心里搁不住事儿这毛病,常让师父头疼。
贾永卿心思缜密,只是花花肠子甚多,才走了几步,他就凑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对徐怀卿问道:“听说你们昨日遇到一个女子,怎么样,是不是真如小师弟所言那样,是个姿容绝代的佳人?”
徐怀卿清了清嗓子,“大师兄,我们替师父送信,兹事体大,不容有失,我认为还是待信送到之后再闲聊比较好。”他倒不是为人死板,只是见师兄自下山以来,眼睛总往过路的姑娘身上瞄,实在看不过眼,也不欲与他讨论这样的问题。
贾永卿本想套出些话来,没想到被师弟婉拒,不免心生不快,也就不再吭声,自顾自地东张西望,见身侧姑娘小姐们的轻衫罗裙一片姹紫嫣红,不觉心情大好。
徐怀卿见大师兄的心思全不在送信上,只能暗自叹气。
“哎呦哎呦哎呦我的眼睛!”贾永卿突然闷声怪叫起来。
徐怀卿以为有情况,立时警惕起来,他瞬间将全身的真气都集中于手臂,随时准备拔出剑来。可半天也不见有生人近前,不免诧异,再看大师兄,早已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着对面过来的姑娘,也不知个害臊。
徐怀卿顺着大师兄的目光看去,只见是昨日遇见的姑娘,今天她换了一身碧色的轻纱长裙,脸上不施粉黛,头上不着配饰,只用发带挽住,微风习习,吹动她的发丝,使她在阳光下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北方佳人,绝世独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这贾永卿,连首诗都背不全,偏要模仿人家附庸风雅,真是东施效颦!
不过,那姑娘的神色和昨日大不相同,看上去不仅不像个弱女子,反而有些英气逼人,该不会..
徐怀卿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决定一探究竟,于是迎着那姑娘走了过去。
在贾永卿疑惑的目光中,徐怀卿轻轻一揖,“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那姑娘细长的双眼从他的面上扫过,若无其事地绕开他继续走自己的路。如此一来,徐怀卿便更觉蹊跷,一转身又挡在她面前,“姑娘,昨日之事,您难道忘记了吗?在下的师弟误会您偷了他的荷包,是在下出面,替姑娘解了围,姑娘不会是见了在下觉得尴尬,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吧?”
那姑娘的表情十分冷淡,虽不再对徐怀卿视而不见,却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这位公子恐怕认错人了,我今日才到贵地,也从未见过你,更谈不上让你帮我解围,如果没有别的事,请让一下,我还要赶路。”
说着姑娘欲再次绕过徐怀卿,却不想被贾永卿堵住了去路,“二师弟,原来这就是昨晚小师弟所说的绝色佳人啊,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姑娘,在下嵩山派弟子贾永卿,见过姑娘。”
“嵩山派?”姑娘看着两人相同的装束,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姑娘可有同胞姐妹吗?”徐怀卿趁着有大师兄相助,仍不放弃地盘问起来。
姑娘的面上显出不耐,“与你何干?”
徐怀卿微微一笑,“当然与我有莫大的关系,姑娘若没有同胞姐妹,那在下昨日见到之人,定是姑娘无疑,只不过昨日姑娘您可不是今天这样的神态,这让在下不免有些怀疑,姑娘昨天是否故意装可怜博取在下的同情,从而掩盖自己偷窃的事实呢?”
如果说那姑娘之前还认为徐怀卿神志不清,尚能勉强应付他的话,此刻一听到偷窃,便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轻狂浪荡子,本姑娘急着赶路,你们却百般出言挑逗,我没寻你们的麻烦,你们还不知进退、口无遮拦起来,既然如此,今日我必让你们看看拈花惹草的下场!”
说着,一支长鞭出手,劈头盖脸便朝着徐怀卿贾永卿二人而来,他二人也不是好惹的,当下拔出剑来将长鞭格开。
“姑娘,有话好说,这刀剑不长眼,别伤了姑娘的芳容。”贾永卿嘴里虽这样说,脚下已经抢先一步,提剑向那姑娘刺去,他倒不是认真跟她打,只是想借着出招,从她身上揩点油罢了。
如果说那姑娘把他二人当成浪荡子,则多半是受了贾永卿的影响,早在徐怀卿上去与她说话之前,她已发现贾永卿贼眉鼠眼地站在一边,只不过出门在外,难免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她也就没放在心上。谁想那二人不仅有贼心,贼胆也不小,竟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接近她,怎能让她不恼!
“大师兄,小心啊!”
徐怀卿眼见情况不妙,不得不出言提醒,哪想为时已晚,那姑娘的一条鞭使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顷刻便缠上贾永卿的剑,下一刻,她的掌风已逼近贾永卿的面门。
徐怀卿忙将手中之剑掷出,欲挡开姑娘的攻击,谁知姑娘在空中身形一变,以腿代掌,直中贾永卿面门,自己的身子却借力弹开,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
好功夫!徐怀卿在心中暗自赞叹,面上却更加聚精会神,他知道今天惹了不好惹的对手,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那姑娘站稳之后,手腕略一用劲,鞭身一抖,抽中贾永卿腹部,他本就受了一脚,现又挨一鞭,不觉吃痛,干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他知道如此一来,除非对手欲置他于死地,否则便无法再攻击。
徐怀卿趁这个空当捡回了剑,迅速闪身挡在贾永卿面前,不料那姑娘却收了鞭,安安静静地打量他摆出招架的姿势。徐怀卿站了片刻,见姑娘没有行动,不觉尴尬。
这时姑娘缓缓开口,“刚才你对我出剑阻拦,掷过来的剑却是剑柄在前,可见你只想救你师兄,并无心伤我性命,是君子所为,因此,今日我便放过你们,希望你们别再行不轨之事,否则下次见到,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说罢,她拂了拂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