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卿明白了宋夕颜对二师兄的情意,心中黯然,又见宋朝颜一脸的不解之色,也不得不出面解释一番,“宋小姐,在下是嵩山派弟子张思卿,两个月前和二师兄在此地见过一次令妹,此次机缘巧合,借宿贵府,令妹问起二师兄的情况,在下不得不据实以告。上月,我嵩山派掌门在居中遇害,二师兄刚好在旁边,被人疑是凶手,囚禁起来,令妹应是担心二师兄的安危,所以刚才。。”他不愿再说下去,突然觉得自己不可理喻,竟会盼望着宋夕颜对自己有好感,可不是痴人说梦吗!
宋朝颜若有所思,以她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推算了徐怀卿回嵩山的日子,当下直觉感到此事跟他和刘伯生必有牵连,只得佯装不知问道:“小妹刚刚说请我去相救你师兄,请问你师兄尊姓大名?”
张思卿纵然听师兄说过众门派合力灭了宋氏一门欲夺飞鸿剑之事,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姐妹俩便是宋清萧的遗孤,他心思单纯,也没在这姓氏上留心,想着既然话已出口,索性就有问必答,大方回道:“在下二师兄姓徐名怀卿。”
宋朝颜见自己所料果然不错,点了点头,又问:“今日跟你一同来府的花潇潇姑娘,可是你的什么人吗?”
张思卿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解释道:“在下并不认识花潇潇姑娘,只是在街上见贵府太老爷对她。。她是女子甚为不便,于是出手相帮,而已。。”
宋朝颜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便好办。”话音未落,手中长鞭已抖出,迅捷地缠住张思卿脖颈,跟着飞身上前,点了他身上八处大穴,这才从容收鞭入座。
宋夕颜本在一旁小心翼翼听着二人说话,突见姐姐出手拿了那公子,不免大惊失色,“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宋朝颜不做回答,纵身而起,越窗而出,只听得哎呦一声,继而便见她提着宋永贵从房门里进来。
宋永贵被扔到屋子中间,歪歪斜斜地弓身在地,兀自揉着腰间,嘴里又不干不净地骂着:“小兔崽子,你是要摔死你祖宗吗?”
宋朝颜冷着脸,不去理他,转手解了张思卿的一处穴道,“说,跟你同来的还有谁?”
张思卿本已吓傻,只苦于穴道被封,说不出话来,此刻穴道虽解,却始终不明所以,看那宋朝颜目光冷冽,身上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不敢不回她的话,只能如实报告,“我跟大师兄同来,不知姑娘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宋朝颜冷笑一声,“刘伯生的徒弟,果然奸诈!”
只听宋永贵“咦”了一声,旁人没在意,宋朝颜却听在耳里,那张思卿更是大惑不解,“宋小姐怎么认识我师父?”
宋朝颜不做回答,朗声说道:“夕颜,你先回房。”这一句威严尽现,饶是宋夕颜一头雾水,急于听个究竟,也不敢违抗姐姐的命令,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宋永贵见自己偷听被抓,心中正不知该如何脱身,见宋夕颜要走,忙跟在后面试图蒙混过关,不料被宋朝颜拦下,“叔爷爷请留步,朝颜有话要说。”
宋永贵心中叫苦,自知好日子过到了头,这宋朝颜定是又要把他关起来以正家规,心中后悔不迭,怪自己一时兴起,竟做那房上君子,正经话没听来一句,反倒被抓了把柄。
宋朝颜走至廊下,高声唤来两个家丁,又点了张思卿的哑穴,才让人把他绑了带至柴房严加看守。她请宋永贵坐下,自己也坐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翡翠握在手里把玩。
宋永贵一看,那翡翠正是他之前遍寻不到的他爹的心爱之物,也不知道宋朝颜那丫头是从哪里得来的,一动了心思,眼睛就贼溜溜的只往那翡翠上看。宋朝颜一边摆弄,一边将宋永贵的神态尽收眼底,她略笑了笑,把翡翠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叔爷爷,你可认识一个叫刘伯生的人吗?”宋朝颜知道,宋永贵心里提防着她,她若想从他嘴中套话,可是不容易,倒不如开门见山,看他怎么回答。
宋永贵嘿嘿一笑,眼神终于从那翡翠上移开,他料想宋朝颜对所问之事知之甚少,便决计闭口不谈,且让她为难为难,于是问道:“你为何要打听这个人?”
宋朝颜神色严肃,目光深有恨意,“这人是我和夕颜的杀父仇人,我们的长兄也是折于此人之手,我要为宋氏一门报仇,势必要从这个人开始。”
宋永贵自进了宋府,只当宋朝颜是个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的不肖子孙,因她关了他几天,他便深以她为恨,却没想到,这小姑娘不通人情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颗复仇的心,不得不令他的心也为之一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轻易向她妥协,依然板起面孔道:“那又怎样?他是你的杀父仇人,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宋朝颜并未动怒,反而目露痛苦之色,轻轻叹了口气道:“叔爷爷,你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大概不知道,我出生不久即被人掳走,直长到这么大,才糊里糊涂地跟着师父到了藏剑锋,彼时我并不知自己是宋家的女儿,后来才明白原来那些在我眼前被杀的都是我的至亲之人,我活到十六岁才见亲人,此一见却是诀别,叔爷爷,我真的好恨呐!”
宋永贵大惊,他没想到宋朝颜的身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想想这孩子也着实可怜,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亲人,就要把复仇的重担都扛在自己身上,从此便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而他那亲侄子,也确是个大大的好人,当年他还在宋家时,侄子对他还算尊敬,他虽恨爹爹和哥哥对他无情,可跟这侄子无怨无仇,如今侄子一家被害,唯留下一双年幼的女儿,着实凄惨。他混迹天涯,自由闲散惯了,自觉亲情对他来说已是可有可无,如今见侄孙女如此重情重义,就是铁打的心,也不得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