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传说中的剑魔,便是要在这一天重生。因此江湖人士所约定的进攻的日子,便是在七月十四。
那日,嵩山派的刘伯生带着自己的弟子贾永卿、徐怀卿和张思卿会和了武当派的玄明道长、玄清道长,少林寺的戒空大师以及众弟子们一路由山脚下径直往宋府进发。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徐怀卿一边提气努力跟随师父的脚步,一边问道:“您说我们今天是要去讨伐为害江湖的大恶人,那为何要以黑纱遮面,而不能光明正大地上去呢?”
刘伯生的脚下功夫丝毫不松懈,正如各大门派各有所长,少林功夫至阳至纯,武当功夫至阴至柔,嵩山派则讲究灵巧敏捷,这刘伯生更是嵩山派中身法敏捷的佼佼者,他提气奔了一个时辰,气息依然十分稳定,“徒儿,我们做的虽是为江湖除害的善事,可不要忘了,我们的对手是个无恶不作的小人,以黑纱遮面,是提防今日讨伐不成,他日遭到报复,是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徐怀卿不再多话,但他心中始终不解——自己身为名门正派,为何会怕他一个区区恶人的报复呢?此说法实在不能取信,可师父的话,于他来说就如父母之命般不能违抗,因此虽然心下存疑,他依然凝神静气,跟紧师父的脚步。
山路实在险峻,若不是今日同盟之众皆是高手,恐怕在半路上就要有掉队之人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行至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皆是悬崖绝壁,道路之窄,只能容二人并肩而行。
“大家小心!”
戒空大师首先发现了危险的来源——前方落石滚滚,冲着一行人径直而来,那落石依着山势,速度更加凶猛,已有十几个弟子因躲闪不及被砸中,顿时死伤一片。
“跟着师父!”刘伯生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一闪,冲天而起,竟从落石上越了过去,三个弟子也依师父之法,成功躲过了攻击。
待过得这段窄路,武当和少林的弟子们已有半数非死即伤,气得玄明道长直跺脚,“这贼人果然奸诈!”
“多说无益,时辰不早,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戒空大师到底德高望重,此言一出,大家均整顿精神,重新运气向前疾奔。
刘伯生、戒空大师和武当的两位道长在前面开路,不到半个时辰,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引得几位高人回头去看,只见少林和武当中比较落后的几个弟子脸上横七竖八地着了许多抓痕,那一张张脸哪里还是脸,简直如血葫芦一般狰狞可怖,最甚者眼睑俱被割开,一双血红的眼珠似要爆炸一般地向外凸出,饶是戒空大师再年老持重,也不禁冷汗直冒。
“那姓宋的贼人好不狠毒,想杀便杀,如何要将人祸害至此!”在众人当中,玄明道长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
“此地不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为妙。”玄清道长的话提醒了众人,为讨贼也好,为保命也罢,总之没有人愿意做跟在最后面的那一个。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众人争先恐后地狂奔,就连玄清道长都赶到了刘伯生的前面。行至一密林处,玄清身形突然一乱,仗着修为深厚,他退了几步便稳住了。
“前方有很重的瘴气,贸然前行恐怕不妥。”他边说边坐下运功,要把吸入的瘴气逼出来。
“不可能,上山的路只有这么一条,若有瘴气,当初姓宋的是怎么上去的?”玄明不理深受瘴气所害的师兄,气急败坏地说。
刘伯生微微一笑,“怕是山上之人把平日里走的路堵上了,留下这条来引我们上当。”
“可恶!区区一条山路,已经让我们三次遇险,再这样下去,怕是到不了山上,就要死在这半路上了。”玄明跑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路边上喘起气来。
戒空大师丝毫不为所动,“今日讨贼,是为武林公义,就算是鬼门关,我们也得闯!”说着,他一口真气护住心肺,率先冲到瘴气弥漫的密林中。
刘伯生向三个弟子示意,也跟着戒空冲了进去,玄明唯恐自己落后于人,赶快抓起端坐地上的师兄跟了过去。
半晌,瘴气还没有消散的迹象,几个带头的高人尚且撑得住,他们手下的弟子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连嵩山派的张思卿都支持不住,吸入几口瘴气之后,顿觉头昏脑胀,神志不清,一头栽倒在路边。
徐怀卿赶忙扶起师弟,抬眼一看,只见师父冲他摇头,便知其意,他实在不忍将师弟留在这里等死,心一横把师弟负于肩上,咬着牙走出了密林。
张思卿口吐白沫,似乎中毒不浅,徐怀卿见他情况不妙,只得请求师父容他暂留此地,为师弟运功排毒。刘伯生沉吟半晌,勉强答应,于是一行人再次启程。
与初到时的气势汹汹不同,三大门派一路上损兵折将,如今只余十几人,好在不多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伫立在绝壁之下的宋府。
宋府府门大开,做开门迎客状,一行人赶到门前,见大门之内布一方桌,宋清萧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喝茶,他的旁边站着一面色凝重的少年,少年虽屹立不动,却是全身都处在备战的状态。
“好你个姓宋的,一路上布下陷阱给我们钻,若不是我们福大命大,恐怕就要丧生于你这奸人之手了。”玄明一看见宋清萧,就第一个跑出来叫骂。
宋清萧放下茶盅,温和一笑,“宋某人就知区区陷阱,根本困不住各位高人,所以一早煮好了茶恭候在这里,众位上山走得急,不妨用些茶水,山中物件粗陋,还望诸位不要嫌弃才好。”
“不必了,贫僧一路上山,已知宋施主非光明磊落之人,您的茶贫僧敬谢不受,还是赶快进入正题吧!”戒空大师行事虽稳重,骨子里却是个急性子。
宋清萧站起来,抖了抖衣襟上的褶皱,笑容始终挂在嘴边,“也好,该来的总要来,不如就痛快一些,宋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