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苏曼晨
大学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世界这么的复杂。表面的祥和被打破后,露出的肮脏简直让人恶心。我知道很多人的价值观不同,很多人在社会底层挣扎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于是很多人就靠着一副年轻貌美的皮囊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但我从没有想过那样做。可是我不知道,弱者从来就没有资格去捍卫自己的意愿。红毛他们来劫人时,我真的很害怕。即使我能够拿着菜刀站在他们面前,我仍然害怕下一秒我会不会被拖走。好在,林皓阳出现了。
当我爸把我拉到他婚礼现场的那一刻,我对这个曾经伟岸的男人就没有了期待。幸好我有一个虽然拮据但是很爱我的母亲。可是我仍然不能对她发泄我心里的痛苦,因为那个伤害我的男人把她伤的更深。我们每天尽量开心的活着,绝口不提那些往事,只是怕勾起对方的伤感。
于是我每天都过的很快乐,起码看起来很快乐。我不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我给我温暖,我自己可以过的很好。因为我确信,人都是会变的。我不会为了孤单而寻找寄托。我相信总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放下顾忌爱上他,只是因为他就是他。
那天,林皓阳出现了。我知道,就是他了。我喜欢他看向我时真诚又犹豫的眼神,喜欢他肆意张扬的生活,喜欢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简单而纯粹的心。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但是当他出现在红毛一群人身后的时候,我感觉我看穿了他的心。
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叫白莲花不叫林皓阳。他送我回宿舍,然后问我是不是可以跟他好。我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他不是看不出我的脾气,怎么就非要这样贬低我也贬低他自己呢?我气急了,转身就走,假装没有看到他戏谑的表情下暗藏的真心。
林皓阳,我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你,说不出理由。可是我能说出好多不能跟你在一起的理由。
于是我给他写了一封短信,短到只有绝情绝义的狠话。我有我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蔑视我的尊严,他何尝不是有他的骄傲,再喜欢也有底线。我很开心他是一个知耻的人,我知道他不是个纨绔子弟,可是,他和我还是没有什么关系。
红毛他们被抓,我相信恶有恶报。至于其中有没有林皓阳的作用,我无从得知。即使知道了,我有什么能报答他的呢?他想要的,是我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这不可能,尽管我也那么喜欢他。
我想我们的纠缠应该到此结束。我每天依旧上课,打工。老板的女儿很可爱,偶尔有空时逗逗她她就会对着我笑。课程少的时候我白天也去帮忙,生活的忙碌又充实。
那天我下了班,在宿舍楼下看到烂醉如泥的林皓阳。虽然宿舍楼下经常有闹了别扭喝的烂醉来解释的男生,虽然我只能看见一个瘫倒在地上的黑影,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我一步步走近他,看到他身边一辆我不认识的豪车,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富二代一边把他往车上搬一边说些什么。我的心忽然坠入万丈悬崖,浑身的力气一点点流失。我缓慢的路过他,走进了宿舍楼。
就在我踏进宿舍楼的那一刻,我听见林皓阳撕心裂肺的哭声。
“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看见如此绝望的他,像是回到父亲结婚的那一日,满心的疑问不能问,满心的伤感不敢哭,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我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寝室,从幻境走进现实。
我在宿舍对面的洗漱间刷着牙,忽然舍友安安冲过来说:“晨晨,你快去看看吧。那个林皓阳又来找你了,好像还喝多了,在宿舍楼下大喊你的名字呢!”我一口吐掉嘴里的泡沫,飞奔向阳台。
是他,是烂醉如泥的他,是温柔似水的他,是敏感脆弱的他,是在向我告白的他。
“苏曼晨,老子喜欢你!苏曼晨,你给我出来!苏曼晨,你让我再见你一面好不好……”
那一瞬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我脑中闪过好多想法,又统统散为云烟。我穿着睡衣拖鞋冲下楼去,只想告诉他我也喜欢他。
终于我站在他的面前,也看清了旁边那个富二代是上次和他一起对付红毛他们的那个。我闻到他浑身的酒气,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我听到他嘴里还在喃喃的叫着“苏曼晨”。我忽然落下泪来。
我问那个富二代:“林皓阳他怎么了?”
“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他家里吧,他也需要人照顾。苏大美女,搭把手把他搬上车。”
我愣着不动,心想这算什么。他喝醉了来宿舍楼下喊了两声,醒来发现我在他家里?这也太狗血了吧!
富二代见我发呆,又急的向我解释,“他自己在外面有一套公寓。就他这样的一瓶五粮液下肚,再吹半天冷风,非得送医院不可!你这么喜欢他就照顾照顾他怎么了?”
我一想也是,横下心来开始把他往车上抬,一边抬一边想这个富二代情商就是比他高。如果他还说得出话,肯定是昂着头说“我这么喜欢你你照顾我一下会死啊”。
安安给我拿下来外套和运动鞋,我们三人一路向“他自己的公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