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公馆的顾倾城与顾云珍母女二人自然无话,直到顾倾城看也没看二人准备回冷香院,打量了顾倾城许久的顾云珍才忍不住叫住顾倾城:“倾城。”
“何事?”顾倾城态度不温不火。
顾云珍笑得十分慈爱,毕竟变脸虚伪是她的特长,不用怪可惜了:“一大早这是去哪儿了?”
这半月以来,顾倾城的变化实在太大,让顾云珍不得不警惕。眼前这个一身黑色西服套装,通身威势让她个长辈都忍不住忌惮的人,还是当初那个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只知道悲秋伤春写酸词的顾倾城?
“写字的宣纸用完了,出去买点儿。”顾倾城道出想好的回答,如今可不能让这对母女知道是她救下了紫兰,她留着紫兰可有大用。
“一大早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顾云珍先是十分关切,随即又带着薄怒看着一旁的烟儿,“买宣纸这等小事,竟还劳烦小姐亲自出府,这丫头如此懒怠,我看不如发卖出去,姑母为你换一位得力的人伺候如何?”
看我如今不好欺负了,便想减掉我的羽翼,再派人监视我?
顾倾城心中冷嗤,嘴上却不疾不徐:“人无完人,谁没有个疏漏?姑母若老是为了鎏金镯子,没买宣纸这等小事发卖下人,弄得鸡犬不宁,恐怕会坏了你贤德的名声。”
顾倾城一番话,表面是为顾云珍名声考虑,实则却是说她治家小器有辱贤德。
顾云珍一时被噎住,稳了稳心才道:“还是倾城思虑周全,体恤姑母我治家不易。”
“哪里。”顾倾城大方一笑,“倾城知道你治家辛苦,待日后发现那管家不严,监守自盗之徒,倾城定亲自将此人扫地出门,不劳烦姑母动手。”
言语至此,顾倾城水漾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这抹光亮,让顾云珍都忍不住背脊发凉。她以为,顾倾城从前不过是个病弱林妹妹,不问世事,任她拿捏……
可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你看她笑着,却是笑里藏刀;你听她轻飘飘地说着,却是话里淬毒。
但就是她那份云淡风轻,却更让人忌惮不已,因为不急势,所以没破绽,就像那山边的白云,看似仙气飘飘,却掩着让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这样的气度,哪里是经历一场生死就一蹴而就的呢?除非,从前的那个顾倾城,只是她的伪装,但……她又为何要伪装呢?能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她又该是何等的心机深沉?!
看来……她到底是小瞧这个只有十四岁的侄女儿了!
顾云珍走在回雪池别苑的石子路上,看着路边一树树盛放的棠梨花,却再无欣赏的雅兴。
正是愁闷之际,却听得瓷碗碎裂的声音:“往日都是吃着血燕,如今,却只送来白燕,怎么,见顾倾城如今病好了,便想着克扣本小姐来巴结她了?!一个个背主忘恩的东西,是羡慕紫兰被发卖到妓院,都想做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
顾云珍一听这声音,自然知道是谁,眼前气得一阵发白。人家的女儿聪明深沉,怎么就她生了个蠢货!果然是王家的血脉,每一个省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