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搀扶着沈泊下车,慢悠悠的走进警察局。现在才下午两点多,警局没到下班时间。
三人来到档案室,沈泊也不知道结案为什么会到档案室。两个警察让沈泊坐着等一会,然后就离开了。
沈泊没有等多久,他熟识的两个警察走了进来,正是那天在怀安医院审讯他的两人。
两个人都是警察中的高层,看言行举止,莫不透出阳刚正气。一人从档案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档案,一人坐到沈泊对面,和沈泊只隔着一张桌子。
“沈泊,对吧。”坐着的盯着沈泊,不苟言笑。
“对。”沈泊道。“今天下午的事,”
坐着的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两撇眉毛锁在一起。“你相当于是杜生保释出来的,杜生已经证实你不是凶手,所以,今天你要签字确认。”
另一个把准备好的资料和笔放在沈泊面前,指着最下方的那栏空白。“签字吧。”
“你们让我结案的,是这个?”沈泊疑惑,杜生不是说的什么都弄好了吗。
两个警察都没有回答,似乎这种问题不应是他们解答的,他们没空关注打架斗殴这种小事。
两人自始自终的严肃表情,就好像别人欠他们钱了,也像一言不合就拔枪一样,根本没有交谈下去的欲望。
沈泊讨了没趣,拿起笔准备签字,他的视线不自觉的瞟到了资料的其他位置。
姓名:沈泊
性别:男
……
事件结果:陈守言自然死亡(心肌梗塞引发的猝死),沈泊存活伴有轻微脑震荡。
沈泊正要签字的手突然停住了,视线落在事件结果上无法移开,他无法理解陈守言的死因居然是这样的。
“陈老师的死因,他家人知道吗?”沈泊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有点波动。
两个警察一致的点头,沈泊接着问道:“为什么,陈老师会是这个死因?”
“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了。”坐着的警官冷冷的说。
“我说,陈老师怎么会是这个原因,为什么不告诉他家人实情!”沈泊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把笔拍在桌子上,眼眶通红的盯着两个警官。
“陈老师的家人,有权利知道实情。”他的语气近乎于命令,这对两个警官来说是极大的不敬。
“小子,这里是警局,不要以为有杜生保你。你再敢胡闹,我把你直接扔进牢里。”坐着的警官脾气大些,当场脸色就变了。只有他呵斥别人的,有他在的地方谁敢胡闹。
“为什么要隐瞒真相!”沈泊的话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那声音就像来自地狱,低沉,但比高亢的吼叫更有威慑力。
站着的警官脸色也变了。“小子,你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造成好大的后果吗,不要意气用事,你还很年轻。”
言语间倒是客气,但也不无警告威胁。
他们本来反对沈泊的保释,但杜生的等级大于他们,力排众议解除了沈泊的软禁。
按照他们的意思,沈泊应该被终生软禁,用于研究怪兽。如果怪兽因为沈泊而出现,那么沈泊还可以成为引诱怪兽的诱饵。
借此一举抓捕击杀怪兽,给它们形成威慑,让它们再也不敢作乱人间。
“陈老师的家人,有权利知道这些。”沈泊还是执着,但已经清醒一些,语气也弱了些。
“小子,你可知道,怪兽这种东西的出现,比杀人犯更恐怖。你想让山城人民一直活在阴云中吗?你要记住,你,你的陈老师,包括我们,都只是一个个体。只要能让大众稳定的生活,牺牲一两个个体微不足道。这,你懂吗?”
站着的警官循循善诱。
沈泊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忍不了那口气。陈老师到死,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可笑啊。
“快签字吧,别说废话了。”坐着的警官不耐烦道。
沈泊麻木的拿起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站着的警官收好东西。“小子,能活着是最好的。你要分清,什么是小家,什么是大家。”
“走吧,别多话了。”坐着的警官头也不回的离开。沈泊在他眼中只是个意气用事的小混蛋,他不屑于和这种自私的家伙计较。
站着的警官放回档案,也走了。临走前,不忘再说几句。“你现在清白了,回去好好和你家人生活吧。”
他们不知道,沈泊已经没有家人了。那天晚上的事,杜生没有告诉他人。
没人关注中午那场打架斗殴,这种小事儿也要专门结案的话,那警局就成居委会了。
沈泊还在模仿着腿残疾,杵着拐杖,麻木的走到街边打了辆车,出门前他身上还带着钱包。
“您去哪儿?”司机师傅等到沈泊上车了,问道。
沈泊还在晃神,他家的地址直接从嘴里蹦出来。司机得了目的地,车子呼啸而去。
陈老师就这么死了。
舍小家为大家,我真的是自私吗?
可是陈老师都家人应该知道真相,我该怎么办?
沈泊一直处于晃神中,下了车连司机补他的钱都没伸手接住,整个人都在靠躯体的习惯性运动。
他像成了个机器人,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回到冷清的家中。家里的钥匙他还带在身上,打开门,他熟悉的走到沙发旁坐下。
那晚上打斗都发生在主卧,还被杜生设下了禁制,所以其他的房间都还保存完好,只是这么久没人住,落了层灰。
沈泊没有在沙发上停留多久,他双目空洞,其他人看到他肯定认为他已经傻了。
他走到主卧,主卧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沈泊看到主卧留下的打斗痕迹,神智清醒了,他捂住胸口,现在的他胸口堵得慌,而且心不知怎么了,也在隐隐作痛。
爸妈。沈泊把拐杖扔到一边,扶着墙站立。尽管腿好了,但他心痛得站不起来。
捂着胸口,沈泊的表情痛苦。
陈老师和爸妈都因怪物而死,而我却无能为力,现在连真相也不能告诉陈老师的家人,不知道他的家人有多伤心。
沈泊为陈守言不平,但他不能害了陈守言的家人。他不敢保证警方会不会认真,把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贯彻到实处。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接着沈泊只看到一束白光笼罩了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
胸口的阻塞感和心的疼痛都在缓缓减弱,沈泊的表情舒缓开,这是遇上怪物之后,第一次全身心的感觉到放松,多么珍贵的体会。
白光淡淡消失,沈泊已经成为全新的沈泊,负面情绪被消除到最低点,整个人只剩下了轻松和舒泰。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和蔼的老者站在他的身后。
能有这本事,肯定是和杜生一类人。沈泊恭敬的鞠躬致谢。“谢谢,帮我消除了痛苦。”
“不必谢我。”老者摆手推辞感谢。“是你想要解脱,我只是祝你一臂之力。”
沈泊不可置否,淡然一笑。看着这卧室的情景,虽仍有悲伤,但已是理性。他不会再沉沦在碌碌无为中,整日在悲伤中虚度。
“我知道你,今日一见,才懂何为‘命定之人’。”老者说着沈泊听不懂的词。
“什么意思?”他不知这老者底细,连老者多久出现他都不知。
“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老者很直接。
沈泊不知为何,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好意思,已经有人和我一路。”
“你说的是在学校站你旁边的那个家伙吗,他能给你什么?”老者不屑。
沈泊很惊讶,没想到老者还知道杜生。不过老者刚刚帮了他,他也感受老者没有恶意,也就不藏着掖着。“杜哥会带我去北京,然后我会好好读书,用科技的力量除去这些怪物,保护活着的人。”
“哈哈哈,这就是他能给你的吗?”老者大笑,笑得脸都涨红了。
“请您尊重一点。”沈泊是因为老者帮了他才如此礼貌,老者的反应对他而言,有些过了。
“小子,想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老者突然神秘的问道。
沈泊一愣。“您这样的人?”
“你在俗世读书,就算你研究出击杀怪物的科技武器,你想没想过,那时候你多少岁了。而且你有多少的时间,够你读书,谁敢保证下一秒自己还活着。”
老者冷言嘲讽。“而我,保证五年之内,你有足够的修为杀掉你口中的怪物。这点,那家伙敢承诺吗?”
沈泊不敢相信,他想要拜杜生为师却被拒绝,如今又有一个人想要成为他的师父,他只能感叹是造化弄人。
“我已经承诺了同杜哥去北京,如今您想要我食言,这。”沈泊有些被说动了,但杜生的安排还被他记在心中。
“大丈夫不拘小节,沈杜,相信师父,没错的。”王煦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到老者旁边,满含笑意。
“错过这次,可就没有下次咯。”华裳也走了进来,站到另一边。
什么情况!
沈泊有些懵了,华裳出现还好,毕竟他也知道华裳来历不凡,如今和修仙之人出现也可以理解。
但是王煦,这家伙怎么混成这老者的弟子了。
难不成,这家伙之所以之前帮我,是老者在背后授意。
沈泊有些心惊,似乎无意间知道了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