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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的凌晨五点没有鸡鸣声,从小就养成早起习惯的林九早早便醒了过来。东方鱼肚白微亮,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林九忍不住唏嘘。他终于来到了城市,但是阿苦却已死去。对着墙壁上阿苦的照片,林九只能睹物思人,内心悲伤涌动。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林九洗漱一番后,便离开了房间。他在大街上找了一家早点小摊,吃了一碗白米粥外加五个肉包。散步慢跑在附近的一座公园里。
城市里的人们非常注重养生,早晨的公园里已经挤满了男女老少。一身白袍的老大爷正在打着太极,身穿红色绣花唐装的阿姨手里拿着一柄长剑,舞着剑花。身着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在双杆上面做着健身锻炼。还有那扎着马尾,一席红色紧身上衣的青春美少女,勾勒出柔美诱人的身段,慢跑在公园里。一切的人和物,构成了一副生机盎然的美好画面。
可是当林九环顾四周的时候,眼前的美好画面却被打破。一位身材娇小瘦弱,蓬头垢面的小男孩站在垃圾桶的面前。俯身将双手伸进垃圾桶,努力的垫起脚尖,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终于,小男孩直起身来,右手拍了拍左手里的半个馒头,轻轻的吹了几口气。那张小小的嘴巴,却两三口就吞下了半个馒头。他那脏兮兮的稚嫩脸庞笑得如花儿一般灿烂,还用手拍了拍扁扁的肚子,好似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小男孩身边有不少人经过,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甚至连对小男孩的关心问候也没有。林九看得心寒,也非常心痛。他心寒,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帮助小男孩。他心痛,是因为眼前的小男孩让他想起儿时和阿苦在小山村里的时光。
思绪渐渐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小长毛!竟敢又来我家偷吃东西。”青涩稚嫩却带着些许怒气的喊声传出。“看来上次是没有将你打够!”只见一个一米左右高的小孩,双手握着拳头,憋红着脸。随即抡起他的粉嫩小拳,朝厨房角落里长发男孩的身上招呼过去。虽说小孩的拳头只有豆包那么点大,偶尔一下的打击力道对长发男孩造成的伤害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多下积累的力道打在长发男孩身上也不容小觑。
长发男孩依旧蜷缩着,嘴里死命吞咽着花白大馒头。任凭小孩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躲避,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短短几秒,硕大的馒头一股脑地被吞进了肚子,一张憨厚的脸对着小孩龇牙咧嘴的傻笑。
“小长毛,这是第几次来我家偷东西吃了!”小孩抡着拳头打了一番,怒气渐渐消散。双手插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始质问着长发男孩。“小正,我饿......”长发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傻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委屈的表情。
唤作小正的小孩嘟着嘴巴,用他那漆黑如宝石般的双眸撇了长发男孩一眼。“哼!”一声冷哼,转身走到大锅前。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右手使劲的朝锅里探索。艰难的从里面摸出一个花白馒头,递给眼前的长发男孩。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长发男孩,故作威严的说道:“阿苦拿着馒头,快走。不然被我阿爸发现,一定会骂我的。”
唤作阿苦的长发男孩接过馒头,眼睛一亮,感激的眼神盯着小正。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跑出了厨房。
小正便是儿时的林九,那年他只有八岁。小长毛便是阿苦,饥寒交迫的十岁男孩。
同样的年纪,同样是饥饿交迫,同样是蓬头垢面,同样啃着馒头。
林九看着远处的小男孩,眼眶里忍不住泪光闪烁。连忙跑了过去,半蹲在小男孩面前,双手牢牢抱住,含情的注视着他。
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林九吓了一跳,奋力扭动身躯,想要挣脱林九的双手。因为林九力大,小男孩被林九捏的肩膀生疼,不过脸上却浮现出坚毅勇敢的神情。
林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在他眼前的小男孩就是儿时的阿苦。
这时路过的一位老大爷拍了拍林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小兄弟,千万不要碰那个小孩,不然你会倒大霉的!”
林九有些恼怒,回头正欲呵斥,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大爷,心中怒气不好发作,只是板着个脸,大声对老大爷说。
“这小男孩流浪在公园里,孤苦无依。你们每天都在公园里散步,难道就不愿意为他伸出援助之手吗?”
“诶!”老大爷一声长叹,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林九一眼,重重的叹气道“年轻人,看你是个心善之人,我才劝你离开这小男孩。”
“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便去世了,而他的父亲也接二连三的生病,几年前也已死去。小男孩被迫流浪在公园里。一开始大家都会救济他,可是但凡救济过他的人,不久后便莫名其妙的染上重病。年轻人,他是个厄运之人,会给你带来不详的!”老人摇了摇头,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不时还发出叹息声。
厄运之人?林九无法相信,深情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大哥哥,你不走吗?和我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厄运的。”小男孩用小手摸了摸脏兮兮的脸庞,清澈透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小弟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林九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我叫厄苦。”
厄苦,和阿苦一样,名字里都有一个苦字。
“小苦,跟我走吧,哥哥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林九牵起小男孩的手,眼神里流露出真挚。
小男孩与林九对视,手掌心在冒汗,内心在犹豫。不过看到林九真挚的眼神,心中下了决定。
他点了点脑袋,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哥哥,我怕会给你带来厄运。”
“小苦,相信我,你不是厄运之人。”
两人大手牵小手,在凌晨的微风下走出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