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飒一路跟随到“紫寒帮”总部,亲眼看着“荥”被带入一个密室本想离开,却在余光中瞥见那些黑衣人将他放下后便不管不问,顿时火冒三丈。
这时候也顾不得“荥”的命令,也不管他自己的人身安危,一个轻跃悄然落地,同时也进入了“紫寒帮”监控范围。他一脚踢开总部虚掩的石门,立即被附近的“紫寒帮”众徒围住,但他依旧气势汹汹地向前走,他向前一步,他面前的黑衣人后退一步。
直至走到大厅正中央,伊飒站定,在原地不断转身冲着各个方向呐喊:“亓语!你给我出来!亓语!你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还想我和你合作,你简直就是做梦!亓语,胆小鬼,你赶紧给我出来!……”
帮内众徒相觑,看样子是来者不善,要不要直接上……
默契度高到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看穿彼此的心思的他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少许人点头,其他人也正是此意。
“上!”不只是哪个人发下的号令,所有人开始向伊飒靠近,一个冷淡漠然的声音响起,“慢着!”,他们这才停下,甚至同一时刻后退几步。
林浅忧从边侧走上最高处,米雪柔跟随并站在她身侧,与她一同傲视大厅中的一切。
大厅中央,伊飒一身白衣,还是那张纯白且纹理相差无几的面具,不卑不亢地挺直站立,确实颇似“荥”,只是一双未被面具遮蔽的灰眸死死地盯着她,眸中的愤怒、不满、憎恨展露无遗。
林浅忧无所谓地笑笑:“‘荥’拼死也要让你安安全全地回去,你倒好,自投罗网来了。呵呵,想不到你们感情如兄弟般深厚,既然你们这么想待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们共存亡。来人呐,带下去!”
“是!”
“谁敢!”伊飒对于那些帮徒的靠近根本不屑一顾,那双冰冷的灰眸依然死死地盯着林浅忧。
“呵!”林浅忧冷笑,径直拔出别在腰间的枪,枪口正对他心脏。
伊飒冷笑,根本不畏惧她是否会开枪,恰恰相反的,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缓缓当着她的面摘下面具,边挑唆着:“你开枪啊!开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别以为……!”一开始的话说的自信满满,却在目光触及伊飒那张熟悉的脸时慌了神,一下子刷白了脸,手一颤,手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冲到伊飒面前,拽着他的衣领还是不敢相信,轻声细语里满是诧异,“伊飒?这么会是你……”
她边说着边垂下了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仿佛还在试图确认:“你是……‘久’,那么‘荥’是……”
伊飒不怒反笑,像是看到林浅忧恍然大悟的表情很是满意,奚落着她曾经的无情:“对,你猜的没错,‘荥’老大就是夜羽烨,那个事事帮助你、时时想着你的夜羽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浅忧双眼已含泪,随着不断摇头的动作,眼泪陡然落下,她连连后退,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微风一吹她便要倒下,“怎么会……这样……”,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大概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这巨大的打击,竟忘了站起来,瘫坐在地上,口中还在呢喃,“‘荥’怎么会是烨……不会的……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害了他……”
伊飒步步逼近,蹲在揪心自责的她面前也毫无怜悯之心,甚至用冷眼相对来点醒她:“怎么不会?我的身份还不够证明吗!?事到临头你还在自欺欺人!是不是很后悔?他待你那么好,对我们特地下命不许伤你一丝一毫,他那么相信你!他苦苦守了那么多年的至尊的位子,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他心甘情愿地让给你。他曾经照顾了你那么久,本已经为他自己家族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却还要分心思和精力治好你的眼睛!他为了不让你替他担心,想见你却不敢去,就连你手术那天都不敢看你一眼,就怕你问他他最近去哪儿他却不能回答!”
“他是至尊身份的事,他也不告诉你,就怕他说了,他就脱不了身回去解决。可你不仅强制带他回来,还不肯为他疗伤!他对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呢?恩将仇报!你问问自己,多么想见他,却不知道你苦苦相逼的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米雪柔瞧着失声痛哭的林浅忧满是心疼,想上前扶起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奔向内室。
“啊!……”林浅忧仰头大叫,仿佛已经被逼到疯了的边缘,她紧紧地捂住耳朵,极少次地放下骄傲,苦苦求他,“我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求你了……”
“还不去放他出来!”伊飒嘶吼出这一句,“糟了!”他看着林浅忧连眼角流下的泪都来不及抹去便匆匆跑开,接着一声轻叹,仿佛这已经是他最后所剩的全部力气。
这已经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他能做的就是告诉她真相,如果她真的阴差阳错之下杀了夜羽烨,她以后的人生便会永恒地充斥着她的愧疚,现在这样最起码能保住夜羽烨的性命。原不原谅,那是夜羽烨自己的事了。
……
“等一下!”林浅忧赶到密室时,只见米雪柔拖着“荥”正想摘下他的面具。
米雪柔回头一看见她来了,自觉地让开,林浅忧走过去,心跳急促,她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拿走那张面具,而面具之下,正是夜羽烨邪魅俊逸的苍白的脸。
一瞬间,心狠狠地痛着,罪恶感铺天卷地而来,林浅忧泪如雨下,她哽咽,还好,赶上了……
面具随着眼泪落在地上,惊醒了浅意识中的夜羽烨。
“你……来了啊……”他费力地抬起头,微睁开的眼睛依然能准确地认出眼前的人是林浅忧,他抬手,轻柔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眼泪,林浅忧握住他的手,听到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知道……那时候的你……是在……在假装……坚强……”
话音未落,头一侧,手从她手掌间滑落,便晕在了她的怀里。
她低泣:“烨……嘤嘤嘤恩……咳咳……嘤嘤嘤恩……”
一句话,令她哭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明一切地伤害他,逼他接近死神的时候,他顾虑的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