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真的只是一种习惯,曾几何时习以为常的“烨”,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下意识的声声“泽”。
林浅忧独自坐在窗边望着明媚的阳光,她能感觉到那来自外界的温暖,但她却什么都看不到,就如她能感觉到宇文泽的温柔,却怎么样也看不到宇文泽。
她呆呆的样子,一副思考的神情,宇文泽对她说的话她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忘,他说过:“小语,查到那药水的资料了,它只是结在眼球上凝成一层薄膜,遮住了视线,所以你的眼睛是没有大碍的,至于右眼之所以受影响应该是因为这种药水一碰上液体就会迅速扩散,蔓延至右眼,大概那个伤害你的人就是抓住你失去眼睛后的自我消极摧垮你,所以不要轻易哭泣,时间成熟就能摘除那层膜,你那璀璨如星的眼眸也就回来了,相信我……”
林浅忧轻叹,时间成熟,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随即渐渐收紧手掌,每每想到那日被侮辱的场景和这几个月以来所承受的痛苦,都恨不得尽早恢复,然后……报仇!
虚掩的门突然被打开,林浅忧迅速放松了拳头,只听见身旁书桌上端盘的轻放声,便有一个人向自己走来,她起身,一双手自然而然地搭上那人的手,直到另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林浅忧一愣。
宇文泽平时都只是扶着她的手,这是第一次搭她的肩。
林浅忧在书桌椅上坐下,才拿起盛着半碗饭的碗,而配菜已一一摆放好在她面前,正诧异他的速度,也灵敏地分辨出美食所散发出的香味中浓郁的味道,夹起盘里的菜,尝一口,还真是她最爱的可乐鸡翅,且比最近几****所做的更香甜可口,更合她的口味,她半开玩笑地道:“泽的手艺更加精湛了,简直和烨有的一拼了。”
难得的赞扬却得不到回应,林浅忧停下,抬起头疑惑地问:“泽,你怎么不说话?”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是送到嘴边的食物证明他还在她身旁。
即便诧异他突然喂她吃东西,但还是配合地张嘴咽下,几滴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没等她自己伸手,便有另一只微凉的手替她抹去,林浅忧又是一惊,这种感觉,没由来的熟悉。
再是不经意间她耳侧的头发忽然滑落,林浅忧并没有在意,又是那只微凉的手轻柔将它别到耳后,甚至不知从何处拿出发夹将那撮略长于刘海的黑发夹好。
林浅忧突然松了正握着碗的右手,迅速准确地抓住他还未收回的手,满含期待地试探性地问:“你不是泽,你是烨对不对?是你回来了是不是?”
依旧没有人来回答,林浅忧很想很想看到眼前人到底是不是夜羽烨,但不争气的眼睛偏偏不能让她如愿,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紧紧地抱住眼前人,继而他宠溺地揉着她黑发的举动不知是默认还是否认。
伤感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林浅忧这时候很想哭,但还是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知道,夜羽烨每次这么揉她头发的时候,就是安慰她别哭。
然而,正当她为夜羽烨回来而欣喜的时候,他却突然拉开她的手,无声无息地一走了之。
“烨!不要走!烨!烨……”林浅忧不停地呼喊,一路跌跌撞撞地跟随到门口,最后却只能失望地蹲坐在那里,轻声呢喃。
她的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林佑轩,匆匆赶来,询问:“忧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浅忧缓缓地抬头,带着喑哑的声音哭诉:“轩哥哥,烨回来了是不是,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就是他……”
“傻孩子……”林佑轩哪里会相信一个失去眼睛的女孩的胡话,为了不更加刺激她,只是轻柔地拉起她,边朝着里面有,“烨已经走了快几个月了,也没有什么消息,又怎么会突然回来,即便回来了,又怎么会不让我们知道……”目光扫过书桌上的一片狼藉,还不忘怨上一句,“泽呢?碗筷都不知道收拾收拾,怎么回事啊?!”
林浅忧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话,迷茫地摇头,坚持着她的第六感,“那一定是烨!我确定!我要去找他!……”
林佑轩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她,突然提高声量,甚至是呵斥她:“忧儿,你别傻了,告诉你真相吧,媒体报道说夜氏已经移居去了国外,听说洛薰陌也没有去过学校,说不定为了和烨逃避双联姻也跟着走了。烨不仅抛弃了你,也同样抛弃了我们,你就不要再等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珍惜眼前的呢?而且,我说过我希望你和烨保持距离的,你还要再为了报当年的仇不惜辜负别人的感情也要让林忆念尝尝痛心的感觉吗?你忘了母亲生前说过的话了么……”
言罢,林浅忧挣扎的动作刹那僵硬,机械地收回手,她安静了下来,更保持着沉默。
记得,她当然记得,最后一次还是十年前,那个柔弱的女人紧紧地搂着她,没有生死离别前的伤心流泪,没有永生难见的恋恋不舍,唯一有的,竟是她替她的仇人说着不着边际的好话。她说不要怪那对母女两,她们同样是可怜人,若是现在的她,必然会问她:“她们是可怜人,还有你去同情,你是可怜人,可又有谁来同情同情你?”偏偏那个女人正是她那被亲朋好友称赞温柔贤惠却死于她同情的“可怜人”手里的身生母亲。
她的母亲,因她的怜悯之心,大概早已交出了她正值青葱的生命,那么,同样的错误,便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这是以母亲的死为代价换来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