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夜荣华入睡后,房间中剩下一片死寂。
林浅忧不说话,也不哭泣。
她明白夜荣华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病情就是不希望她伤心。
很久很久,门突然打开,夜羽烨走进来,他一个人。
夜羽烨轻声走到林浅忧后面,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要留下来陪爷爷。”林浅忧不假思索地拒绝。
她怕她再不陪就在没这个机会,她怕她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之后,夜羽烨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
这样,林浅忧和夜羽烨都坐在夜荣华的床沿边,无话好说也无需多说,都只是想最后的陪伴罢了。
阳光透过玻璃毫不吝啬地撒进来,为房间里的一切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然而,林浅忧和夜羽烨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暖意,他们的心思和目光都在那头白发下苍白却安详的脸庞上。
时光飞逝,意料之外地竟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安静地只能听到夜荣华微弱平稳的呼吸声。
中午,夜父夜母使唤仆人通知林浅忧和夜羽烨去吃饭,因着两人没有胃口,回绝了夜父夜母,便有仆人送来一盘点心,然而,俩人看都没看一眼,更别说是吃上一口。
傍晚,林浅忧和夜羽烨依旧不肯进食,就连点心也不曾动过。
这可急坏了夜父夜母,看出了他们的担心,林忆念自告奋勇、体贴地前来劝说,洛薰陌看见了也说要过来,不仅为了夜羽烨,更为了林浅忧。
哪怕是见了情敌,林忆念依旧保持原来的温柔模样,不带其他任何情绪。
然而无论是林浅忧还是夜羽烨,都没有林忆念洛薰陌想象的那么容易劝说,反而是一个比一个固执倒是真真切切的。
洛薰陌拿着蛋糕走到林浅忧面前,低声下气地恳求:“亓语,吃点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身体也会垮掉的。”
林浅忧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淡淡道:“你拿走吧,我不想吃。”
旁边夜羽烨也一样。
洛薰陌软硬皆施地和林浅忧磨了很久,最后被逼急了,也不管说什么话了,忿忿地说:“你们两这是干什么?夜老太爷还没死呢,就让你们伤心成这样,如果哪天他去了,你们是还要跟着他走么?!”
这一席话顿时引来林浅忧和夜羽烨同时的怒瞪,其中夜羽烨更是皱着眉头,目光异样。
林忆念似乎真的从不敌视洛薰陌,这时反而柔声提醒道:“洛薰陌,你别那么说,夜哥哥和亓语只是为夜老太爷的病而担心的吃不下任何东西而已。等他们感觉饿了,就会吃点。”
洛薰陌在话说出的那一刻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对上夜羽烨幽深到令人看不懂你的情绪的黑眸,咬着唇懊悔地低下头。
林浅忧和夜羽烨犀利的目光还没有从洛薰陌身上移开,林忆念意料之中地帮她说话:“夜哥哥,她也是看你们太久没吃东西,一时心急乱说胡话。你们就原谅她吧。”
洛薰陌向来以暴力在学院里著名,现在因为夜羽烨对她的好名气更是猛增,几乎成为学生口口相传中的“女朋友”。
或许所有人的目光放在洛薰陌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夜荣华眼角的一滴晶莹的眼泪。
他早就醒了,在林忆念等人走进来的那一刻,也就是他亲耳听到了他们讨论的一切。
他感动,因为林浅忧和夜羽烨同样的在乎。
他无奈,因为洛薰陌一句无心却毫不留情地说出他即将离开人世的事实的话。
他惋惜,因为林忆念是个大度善良的女孩子,可惜她没有足够的能力陪伴夜羽烨一生。
一滴热泪,仿佛是夜荣华仅有的最后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