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万照,松溪平铺,松林处,倚风摆摇,叶子随风舞动,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一曲高歌从远方传来:“渺渺苍无亦,沥沥无细亦。万条柳丝细成腰,只作鲈鱼美,哥哥远在外,阿妹心相系,一声嘿哟,春江水暖,阿妹的情意,流水长径。”
继往开来的大道上,曲子在前,人在后,一趟足有三、四十人的镖队威风凛凛的走来。前、后各有十个趟子手,中间两边散开的骑着高头大马的是镖师,领头是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灰白色的镖服,眼神微露傲气,洒洒扬扬的走在最中间。
这是宁州府的北威镖局,打头的是总镖头江山。江氏镖局在宁州府很有名气,信誉在江湖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镖局。与扬州府的振南镖局,共称“南北镖狮”。
走镖的一般分为三种:初、中、高三级,档次越高,护镖的实力便越大,越有安全性,当然,这档次是根据托镖人给出的费用决定的。显然,这一次护卫镖物的档次是高级的,有总镖头江山坐镇,可想而知,这镖物的重要。
以宁州府为起点,到青州府的霸刀山庄,全程也不过一百多里,路上又全是康平大道,也无匪患横行。这托镖人花如此之重价,请江总镖头亲自押镖,着实有点小心了,不过,当日托镖的人是十分肯决的要求,江总镖头相随,也不难看出,此镖的重要性。
“阿寅啊,你这唱得是什么呀?”坐在马背上的江山笑脸满面向着底下的一个小趟子手问道。”回老爷的话,小的唱的是家乡的民谣讲的是一对的分别的男女不得相见的那种凄感与悲凉。”“哦,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这世间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分离之痛。哎!”江山是一个极具感伤的人,虽外表沉练老干,但内心却是个“娘”性,柔弱的很,方才听到阿寅这一番细讲,也不禁泪上心头,黯然伤感起来。“等这趟镖过后,老爷给你放几天假,回家看看。”“多谢老爷。”阿寅心中欢意不得,连连作谢。
话不相随半边歇,一个插曲过后,镖队又恢复平静,趟于手在前面探路,镖师紧挨着镖物,大道上,一股肃然的警觉张目开来。
“前面有情况!”突然,最前面一个趟子手喊道。大家随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约三米开外的正中央上,站立一个人,那人穿着一套粗裳蓝紫的劲装,头戴着一顶半拉的蓑帽,双手环抱,当中间一把凌寒的长剑。周围的空气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杀气弥重。众人感觉事不对头。原本坐在马背上的镖师都已经持刀下来,拥在了前面,后面的趟子手也奔到了前面,从腰间处抽出了短刃。
“阁下是谁,为何阻我等去路?”坐在马背上的江山恭礼道。那人斜抬起头,却已是个好男子,方正鼻梁,娇眼规正,一束连眉,显得沧桑又性感。“留下东西!”那人没有任何语气,只这么淡淡说着。“阁下说笑了,这镖物怎能给你!”江山的语气变得厉狠起来,双手攥紧了缰绳。下面的镖师也早已做好了防范之势。“既然如此,那刀剑无眼,诸位可得小心了。”那人脸色一变,慢慢地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剑入锋芒,印在了那人的脸庞。
“此人是个劫镖的,众兄弟上去擒了他。”这时,镖师中的一个厉声道。紧接着,所有的人都一拥而上,从两面包抄上来。这时,只见得那人左手持剑,威不立然,待众人扑将上来,他闪身移动,带着剑锋,回旋一转。剑划脖口而去,只听得“噗嗤”一声,近前几人,脖口张裂,血喷涌出来。那人将剑一横,眼神之中的那股不可泄夺的杀气,定然迸出。
可是,死几个人,并未吓退后面的人,毕竟,这些镖师个个都身经百战,那都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死几个人,确实对他们起不到任何威慑。踏着溅方的尸体,再度挥刀而上,几十个人将那人团团围住,一同的劈刀砍来,那人右脚一蹬,身体向上挺去,顿时,成360°旋转,凌空而上,众人扑刀而空,随即散开,外两侧的镖师施展轻功,一同拥上,眼看着,刀溅血方,那人持剑顶立,身子突然陡变,手中的长剑已挥向那扑来的镖师,又是一次血腥的残忍。那人飘然而出,又悄然而落,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人影踪离,分散有序,只一眨眼,一剑封喉,剑法快至如妙,围攻的镖师瞬时倒地身亡,无辜的性命又多了几条。
眼前的敌强我弱的局面,让江山有点惊愕不住,他终于坐不住了,翻身跃马,顺手从马跨边上解下长枪,舞枪迸花,枪走龙蛇般的向那人刺来。江氏枪法传承于西晋名将江有良的弓步枪,一招一式都是以攻为主,缩枪为防,手握枪七寸,稳如有力,枪头尖而利也。其招式以“横扫天下”最著名,要诀只有一个“快、准、狠。”
那江山是江氏第十六代传人,枪法要诀早已熟烂于心,使起那赤毛银枪甚是厉害。长枪处处来攻,不留一丝喘息之气。所谓,临阵杀敌,绝不有半点闪缓之意,要不然,首尾分家,自落个满江长红。
那人见准了枪法的凌厉,用剑以侧拨之,并不正面相对,短兵器对长兵器,在长度上就落下了一个劣势,所以,长短相对,短兵器不能正面与其对抗,而是要以巧术侧旁敲击,以引诱为主,长兵器因为在长度的优势,一使出来,便是直捣黄龙,途中没有收回之势,这也需要,使用者一击毙命。淮南楚州王家的“霸王回马枪”靠得就是一招击敌。马枪只能回一次头,而且必须一击敌人的命门,如果一击未中,则会被对方削马断枪。
那蓝衣剑客显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步步为退,却步步防守,伺机等候。江山因痛失弟子,愤怒心头,提枪便刺,完全忘了武功的循序递进,步伐已乱,攻守之势便也不存在了。见缝便钻,见孔便刺,毫无章法可言。江山极力的抖出个些许枪花,保持闪烁对方。蓝衣剑客此时,已瞧准了机会,只待江山回绝脱枪而刺,他便闪身而避,趁势剑锋顿露,寒戈三里,加上迅疾的步伐,直捣黄龙。枪未到,剑已入心,只须这一招,当真厉害。
江山被剑刺中,并未立即死去。对于,江山这种内家高手,以气压伤自是简单的很。那蓝衣剑客已然收了剑势,表情依然冷酷直白,他绕过了江山,向着镖车走去。
“贼人,看招!”突然,江山一个觉醒,陡然着身子,微微颤颤地面对着蓝衣剑客。
而那蓝衣剑客,反应也是很快,他掉转身子,眼神冷白的看着江山。那手中的剑又不知何时已然出鞘。
“嗖”一声,那江山手一挥,顿时,灰粉俱去,撒向那剑客。那剑客看到赶忙护身而住。江山趁机,使出步伐,迅速从镖车之上取了东西,而后桃之夭夭。很快粉被风散去,蓝衣剑客重新目视,可是江山早已逃脱了,那蓝衣剑客将剑一挥,力道很是不小。表情也抖然变成了愤怒。
他环视四周,寻找着江山逃离的踪迹。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在镖车的后面,发现一段血色的痕迹,蓝衣剑客俯下身子,用手触摸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心中便好似明白了什么,嘴角处微微露出笑容。循着那鲜血痕迹的方向,快步追去。于是,提剑便去,誓要杀个血溅四方。
江山以气压伤,怀中紧紧抱着木盒,飞速的奔跑着,散乱的头发早已随风飘荡,鲜血从身上伤口处缓缓流淌了下来。也许,是天注定他逃不了,身体上伤口极具扩张,血流的越来越多,终于他体力不支,一个踉跄,立扑在地。
眼神之中充满着绝望,江山用力向前匍匐。爬行了有一段的时间,他停止了移动,四下灌木丛生,杂草丰腴,仰望于上,参天古木高耸入云,一片片雪白的白云,在他的内心激荡开来。
走镖的第一准则:以命护镖。这是镖局老祖宗世代传下来的规矩,走上镖局这个行业,就等于将头别在裤腰带上生活,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北威镖局作为北方的第一大镖局,靠得不仅是“信誉”二字,还有这视镖如己的精神。若没有这二样,就不能行走于这江湖中
江山粗喘着大气,眼前陷入了一片迷茫。这次运镖,是他唯一以来最惨败的一次,如若传出去恐怕对北威镖局也是名声有损呀!江山不知道该怎么办,力气实在是没有了,剑刺的伤口已经恶化成疾,只恐怕也命不久矣了。他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木盒,对着一片苍天,巍然叹矣!
忽这时,灌木丛中发出“咯、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显得急促。江山怵耳而听,全身上下不禁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