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久,来到路的尽头,前面是一条宽宽的河,河上有一座桥。河水象血一样红,夹杂着哭喊声,让人不寒而栗,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与奈何桥。桥下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桥上一片迷雾,我战战兢兢地跟在小鬼卒的身后,生怕一不小心会掉下桥去。
“你若没做过亏心事,便无须怕。”小鬼卒的话让我稍稍安心。
终于踏上桥那边的土地,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见一块巨石立在不远处,“那是三生石,你可想去看看?”小鬼卒指给我看。
据说三生石上记载着前世,今生和来世的姻缘,对姻缘这种东西,我早已死了心。从开始每夜祈祷离开这令人心寒的人世,我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再轮回。既然没有来世,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不看。”我毫不犹豫。
小鬼卒颇为诧异地瞅了我一眼,“前世和今生也倒罢了,难道你对来世的姻缘都不感兴趣?”
我没有作声,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省口气到阎王爷面前说。
前面有一座宫殿,小鬼卒领我进去。只见殿上安坐着一人,他的身侧有一鬼吏,鬼吏身后是一面大镜子,十几个鬼差分两边站立。今天果然是比较闲,大家都在打瞌睡。小鬼卒轻轻地咳了两声,整个大殿登时活了过来。鬼差们跺跺手里的粗木棒子,声音洪亮地吆喝:“威武武武武武。。。”
殿上的官扶正脑袋上有点歪的官帽,一拍惊堂木,“来者何人?”
我心里暗笑,阎王殿也不过如此,施施然地走上前行了一礼:“我叫李瑾。”
“上照妖镜!”
鬼吏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我不是妖。”
殿上的官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你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敢在此放肆!”
我往后的命运都捏在他手里,小不忍则乱大谋,惟有委屈地回了一声:“小的知错了,阎王爷!”殿上的官这才脸色稍霁。
看照妖镜上闪过我的今生,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爬满我的脸颊。
鬼吏上前对阎王爷道:“回王爷,她是自愿销了四十年阳寿来的。”“哦?”阎王爷眯起眼,“自古以来,世人皆想长生不老。你为何逆道而行,提前来报到?”
“人世的一切都让我厌倦,多活一日便似在地狱里多受一日的煎熬。。。”我话未说完,
阎王爷便冷笑,“地狱?!你去过地狱么?也罢,我便成全你,让你尝尝真正地狱的滋味。”
鬼吏翻开手中的簿子看了看,上前附在阎王爷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嗯,”阎王爷沉吟半晌,“想不到还有这番隐情。”看向我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你这是何苦来着?躲得过这一世,也躲不过下一世。你既入轮回,便身不由己。”
听他的口气软了不少,我赶紧趁热打铁,双膝一跪,不停地磕起头来,“阎王爷慈悲,小的死也不要再入轮回,小的愿意给阎王爷做牛做马,只求阎王爷准了小的心愿。”
我磕得额头火辣辣地疼,偏偏阎王爷看着我,一点也没有要松口的打算。我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痛哭。孟姜女能为丈夫哭倒长城,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全力一搏。我越哭越厉害,越哭越悲催。果然,大殿的天花和殿上的柱子好象开始晃动。鬼吏冲过来推了我一把,我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哗啦”一声,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大吊灯狠狠地砸了下来,碎了一地。碎片把我身上扎了无数个窟窿,血流出来,染红了我的衣裳。我只觉得钻心地疼,一口气撑不在,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