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进景平镇。月琴依然昏迷不醒,皇帝特意让人去雇了个妇人照顾她。
随着靠近景平镇,一种诡秘越来越强烈。明明是阳春三月,阳光却似乎带着一种清冷。迎面拂来的清风,也夹着渗骨的阴寒。
景平镇在大安也算是繁华之地,而今附近除了刚刚抽芽的花草树木,竟没有一个人影。而且越是靠近,越感到一股沉沉的死气。真的如月琴所说,有妖魔作乱?
马车在寂静无声中驶到景平地界,还未进去,旁边的地界碑旁转出两个清丽脱俗的少女,一个青衣,一个黄衣,飘飘然不似凡尘之女。
在马车四周本就处于高度警惕中的苏沐轩等人,立刻准备出手护驾。妖魔出没之处,谁也不敢以貌取人。
镜儿和如儿淡淡走近两步,微微欠身道:“李老爷,小姐让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皇帝听到声音毫不顾忌地出来,看到两人,目光在四周搜寻了一番,才道:“你们小姐也在?”
其中的镜儿道:“小姐已经离开了。”
皇帝失望地点点头,是啊,一些小妖怪,她怎么可能亲自过来?“你们查探过镇内的情况了?”
听到这些对话,黎津宏等人疑惑不已,却也知道了皇帝与这两个少女认识,所以收起了戒备。
苏沐轩心里也明白了这两人是天惜身边的人,这样看来,皇上跟她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如儿不急不缓地道:“都是些小妖,不足以成气候,老爷放心。”
“这就好。”皇帝放松地出了口长气,“恐怕要麻烦二位了。”
两人点点头,镜儿道:“老爷和诸位可以先行回客栈,这里交给我们就是。”说完又看向和黎津宏他们一起下马,走到皇帝身边的苏沐轩,“只是小姐说,要请苏公子帮我们。”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苏沐轩。
苏沐轩也微微一愣。
苏濂上前一步,有礼地问:“敢问尊小姐想要犬子做什么?”
如儿温和地道:“苏相放心,明天还您一个毫发无损的苏公子。”
“这……”
苏濂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阻止,“苏濂,沐轩跟她们走不会有事的。而且你还不相信他的能力吗?”
一片死寂的景平镇,充斥着一股腐烂的恶臭,似乎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存在。天惜只让把作乱的妖魔打回原形,所以对于只是盘桓在这里的妖群,神将并没有搭理它们,只等着镜儿和如儿亲自来处理。
但它们的出现,足以让这里的百姓足不敢出户,因而大白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苏沐轩和镜儿如儿走在街上,脚步声清清楚楚地回响着,让这死寂更多出几分阴森。
“公子,您说我们怎么才能把那些妖怪引出来呢?”如儿自然而然地问,像是在询问自己的主人。
苏沐轩不动声色地道:“现在是阳气正盛的午时,它们不会出来的。”
“小姐让我们任凭公子差使,所以除妖之计,恐怕要劳烦公子来想了。”镜儿直截了当地说出她们的打算,“您可以叫我镜儿,叫她如儿。至于我们小姐,您应该猜出她的身份了,不用我们明说了吧?”
她们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些,苏沐轩也就肯定了她们的来历,却只是淡淡道:“‘恋雪仙子’神通广大,应该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吧?”
天惜为了方便在人间做事,化名蝶恋雪,建了以经营商业为主的慕雪阁。因慕雪阁救助贫困之人,偶尔补充国库,并且从没人敢得罪,作为慕雪阁主人久而久之就被人以“仙子”称之。对此,天惜向来只是一笑而过。
那夜,苏沐轩从她那支蝴蝶与雪花共存的簪子里猜到她的这个身份,只是一直放在心里而已。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她竟会让自己的侍女任他差使。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镜儿和如儿对视了一眼,如儿才道:“小姐说,这次的事是因您而起,她不会插手。”
“因我而起?”苏沐轩微微皱了皱眉。他区区一介凡人,怎会引起这样一桩祸事?
两人神色染上一种怪异,别有深意地看着苏沐轩,镜儿点到即止地道:“带头的是魔女。”
看到她们的表情,苏沐轩立刻明白她们的意思,也不得不接受他被魔女盯上的事实……
果然是蝶恋雪,竟然连这种祸根都摸得一清二楚……
午时过后,镇上的空气瞬间就阴冷了许多,春风吹在身上,带起一种从心底沁出的毛骨悚然。
苏沐轩看着街旁全部紧闭的大门,压低声音道:“既然它们要的是我,就用我做饵引它们出来吧。”
“可是这样很危险。”镜儿不禁皱眉道。
“你们不是说,只是成不了气候的小妖吗?对付它们,对两位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屹立了万万年的神树下,棋盘上黑白子你来我往。像是灵虚中两道清气互相纠缠着游走,你追我赶,谁也不肯让谁,身形变幻,高低起伏,犹如两个黑白衣裙的美人在竞相一舞,胜过万花竞放,千涛峰起。
黑子终于开始凝滞,游走骤停,舞蹈忽顿,由中幻化的各种美好也猛然散去。
嫦娥无奈地放下手中的黑子,微微笑着看向天惜,“您赢了。”
天惜淡淡勾了勾唇角,“娥儿的棋艺又进步不少啊。”
嫦娥轻轻摇头,“是您心里有事,才让嫦娥苟延残喘这么久。”
天惜也不否认,只含着笑意端起茶杯喝茶。
“您……感应到了?”嫦娥看着她眉宇间隐隐透着的烦闷,小心翼翼地问。
“嗯。”
嫦娥神色里不禁染上担忧,“见过他了?”
天惜放下茶杯,抬眸看她,“不仅见过,还把他推给了其他女人。”
“您……”嫦娥秀眉一皱,表示对此的震惊与不满。
日渐西斜,黑夜在静悄悄中降临。
苏沐轩带着镜儿和如儿,装作误入镇中找不到投宿处的行客,故意在镇子里转了一下午,并且经常去敲一些明知不可能有人搭理的客栈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