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最东方,一片无人的蛮荒之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少年顶着狂风赶路,风很大,普通人在这样的大风中想要站稳甚至都很困难,但不止是那个女人,连那个少年的脚步都没有因为这狂风而发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少年看着那个女人的侧脸,清秀的脸庞透露着几分的英气,青蓝色的眼眸有着说不出的风霜,鼻子旁的几道伤痕勾勒出了一份严肃和杀意,让人不敢轻易的接近。
可是,也许是因为这一路上的寂寞实在太过折磨人,这少年还是开口问道:“九凤阿姨,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九凤?没错,这个少女就是被颛臾偷袭之后就不知所踪的大巫九凤,而他身旁的那个少年就是九头蛇。
当初,九头蛇和敖庚分开之后不久,就遇到了大巫九凤,她本能的感应到共工殿的危机,想要前来相助,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她来的时候,共工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她能做的,只有帮相柳照顾这个孩子而已。
九凤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让自己的头与九头蛇齐平,柔声问道:“九儿,你累了吗?”
毫无疑问,九凤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即使脸庞的正中央被人刻下一道恐怖的伤痕,这份美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更给她添了一份英气,这个世界上就有着这样的奇女子,她们的美貌遇雪尤清,经霜更艳,让人心醉,更让人心碎。
九头蛇看着纠纷摇摇头道:“不累,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好久,到底是要去哪里?”
九凤凝视远方,缓缓开口:“一个仇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很远吗?”九头蛇再次问道,他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这一次去,他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九凤点头:“是啊,天涯海角,亦不过如此。”
九头蛇大着胆子问道:“我们还有机会回来吗?”
“说不定。”
“我会想共工殿的。”九头蛇心头莫名的一阵忧伤,是为了曾经称霸大地的巫族如今却只能躲躲藏藏,还是为了某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亲人的家伙,亦或两者都有……他,也说不清楚。
九凤心中一叹,道:“九儿,相柳死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嗯。”九头蛇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一句话,那一个人……
只要沿着强者之路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再遇……
圣鳌潭,敖庚与苦域灵鳌的这场饭局也终于到了品尝最后一道菜的阶段,最后一道菜是一盆海八酿,取深海之中八种最珍贵的食材,经过八蒸八酿的繁杂工程调位,需整整八八六十四天的功夫方可成菜。
菜成之时,整盆菜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化成一口一个的晶莹固体圆球,已完全看不出他原先所使用的材料。
敖庚知道苦域灵鳌已经动心,心中一喜,筷子立刻伸向了第三道菜,迫不及待的将这海八酿放入口中,这道菜很滑,敖庚还没有来得及咀嚼,海八酿已经自行滑入他的口中,可就在他的嘴唇触碰到海八酿的同时,一股莫名的悸动在敖庚的心中涌起。
“好吃。”敖庚脸上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两滴清泪,那些曾经模糊,以及就要忘记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又一一消逝,追思之下,敖庚不禁落泪。
苦域灵鳌看着敖庚的表情问道:“不知大王尝出了什么味道?”
“不好说,这最后一盘菜的味道很奇特,先是一股苦味散在嘴中,然后一股清甜涌现,让苦味慢慢回甘,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可口。”
敖庚简单的回答道,这道菜入口虽淡,却是回味无穷,让敖庚记忆深刻,是苦域灵鳌所摆出的三道菜中敖庚最喜欢的一道。
突然,一股幽灵般的低吟在房间之中回荡,声音飘渺深邃,不带丝毫感情,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阐述者,缓缓细述着既定的事实……
“龙族遗子……翻覆江湖的魔王……命中注定你将掀起三次狂潮……一次为生,一次为死,一次为劫……命中注定你将邂逅三段感情……一段是缘,一段是恩,一段是孽……命中注定你将经历三次背叛……一次名信,一次名义,一次名仁……”
敖庚和苦域灵鳌两者的嘴唇都不见动作,身上的各个部位也全保持着静止,而且他们的身边明明都没有法力的波动,但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就这样飘荡在房间之中,分外奇妙。
敖庚心中好奇,向苦域灵鳌问道:“这是……”
“启示!”
苦域灵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咳咳……我的这一碗五味海八酿能让你将心里最刻苦铭心的记忆转化为味道,进而推测出你的未来,咳咳……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将来的路怕是会比你之前的经历更为坎坷,本应恨的却不能恨,本应爱的却不敢爱。福祸相依,凶中藏吉,我也说不清你的将来到底如何……”
敖庚听后,大笑一声说道:“哈哈,吉凶自有定数,何须刻意看清,灵鳌前辈,你待在这圣鳌潭千年,妄想参透天机,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咳咳……也许你是对的,老了,再有个几百年也该去了,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敖庚一听,心中大喜,拱手说道:“那晚辈先在此多谢灵鳌前辈出海相助了。
“你呢,有没有兴趣来北海,困了你这么多年,罪也赎了,是打算继续为非作歹,还是跟我一起呢。”苦域灵鳌突然转头对一片虚空说道,被锁链捆绑着的海蝠怪突然自虚空之中走出,身体一抖,锁链瞬间就被挣开,即使被困了近千年,全身上下也依然透露出那股枭雄气质。
“这小子勉强不讨厌,不过我可不想再跟你这个老东西同处一个屋檐下,道不同不相为谋。”海蝠怪用一种嫌恶的语气说道,活动了一下关节,确定自己身上已无束缚之后,拿起镰刀,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