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小山!”石方唤人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
“庄主,扈山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吩咐别人不成吗?”玉兰出声询问。
“还没回来?******,这小子死哪去了?打探消息而已,这都什么时候了。”石方嘴里骂骂咧咧的,私下里却着实担上了心。
也不怪石方神经兮兮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打从上次在祝家庄退了梁山的兵马,到今天都快半个月了,石方的心里从未有片刻的安宁。表面上,梁山兵马是退了,可他们没回梁山大寨,而是在离庄五十里的地方又扎下了营盘。也不知当地官府干什么吃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石方可清楚的很。以梁山如今的声势,是怎么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那么多的兵马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有一个以计谋闻名天下的吴用还没出场呢。
连日来,石方是不停的派人四处查探,可偏生除了梁山兵马的驻扎地,其他什么消息也没得到,他能不上火吗。
“这样吧,我去作坊看看。小山一回来,立马让他来见我。”石方对玉兰吩咐道。没办法,心里实在着急,屁股也就坐不住了。
“庄主,扈山回来了,还领了帮官兵在庄外候着。”石方刚跨出房门,就有一名小厮急急忙忙的前来禀报。
“官兵?哪来的官兵?”石方一愣。
“禀庄主,小的也不十分清楚,人是扈山带来的,估摸着他能知道。”
“也对!叫那小子快着点,老子时间紧得很。”撂下一句话,石方转身又进了屋子。
时间不大,扈山进来了。原来这个扈山,就是以前的扈三。石方不是嫌他名字跟三娘犯冲吗?就这么着,帮他改了个扈山的名字。
“庄主,小的向庄主禀告。”扈山一边行礼,一边冲石方丢了个眼色。
“嗯?”老石心里奇怪,也不多说,一挥手,玉兰他们都下去了。
“禀庄主,小的此番出庄,消息没打听许多,人倒是带来不少。”扈山还是一脸的神秘。
“妈的,有话直说,少他娘的唧唧歪歪的跟老子耍贫嘴。”石方开口就是语气不善。
“是、是、是!”扈山一看老石发火了,也不敢再继续耍宝,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回禀了一番。
原来,早上扈山出门的时候,多长了个心眼。这些日子,自己老是绕着梁山的营帐打转转,却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干脆,今天往梁山方向去探探,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于是,打定主意的扈山,往梁山方向摸了过去。
还别说,这一去,还真叫这小子碰上了扎眼的事情。走了不多会,就见远处一阵烟尘弥漫,一队官兵现出身形来。扈山看得真切,打头的一员战将,身后立了一面将旗。也正是这面将旗,让扈山心里直犯嘀咕。“登州兵马提辖孙”,旗面上一行大字迎风舒展。
本来,路上有人马赶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年头,边关不宁,盗贼四起,但凡有点身家的,出门上路都是前呼后拥的,更别说频繁调动的官兵了。可这票人偏偏引起了扈山的注意!为什么呢?这里可是郓州地界,登州兵马在此地现身,本身就透着些许的古怪,再加上十来个骑在马上像是将官模样的人,怎么看都是流里流气的,不那么顺眼。猛地,扈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老熟人:杨雄!
扈山远远一瞄到人马的踪影,就立时躲进了路旁的林子。看清旗号后,心里本来就已经起了疑心,这会再看到杨雄也跟他们混在一起,就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当下,扈山小心地掩藏身形,不敢露出丝毫痕迹。等人马都过去了,扈山出了藏身地,远远的吊着队尾,跟踪起来。
果然,那帮人马直接开进了梁山的营帐。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已经没什么悬念了:梁山又来援兵了。可还没等扈山下结论,那帮进阵没多久的官兵,忽忽啦啦的又出来了。
扈山知道事情还没算完,精神更是集中起来。紧跟着,更离奇的事情又发生了。这标兵马竟然光明正大的上了官道,直往山庄的方向开来。
扈山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
到了山庄岔路口,那帮人又是一变。竟是一分为二,分别往扈、祝二庄开拔。
扈山一见,不敢再迟疑,飞快地抄小路回庄。还没进庄门呢,那伙人马紧赶慢赶的就到了。庄门口人多嘴杂的,实在不是个办法,无奈之下,扈山只能又转身迎了上去。好容易才算是了解了对方的“意图”: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并麾下一应将领,奉总兵府提调,上扈家庄相帮共击梁山贼寇。
扈山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惊喜连连的模样,连声招呼众人下马歇息。接着,扈山又向各人告了一声罪,拔腿进庄回报来了。
一番话,扈山固然是讲得唾沫横飞,石方也是听得暗惊不已。
“还真疏忽了!尽惦记着宋江会对付祝家庄,没想到这小子连老子也一块招呼上了。还好扈山机灵,不然还真麻烦了!这个计策,估计就是那个吴用给折腾出来的,还真是够毒!”
祝家庄完了!老石转念间,又下了这个结论。
本来,熟知事情发展方向的石方,是想给祝家提个醒的。可那帮上不了台面的败家子,石方是打从心眼里感到讨厌。因此,关于伸手与否的问题,老石多日来始终打不定主意。现在倒好,甭想了,来不及了!
“妈的,事到如今,还想那么多干什么!招呼眼前的孙立才是正经事!”石方暗自拿定了主意。孙立的名字,老石还是有印象的,换句话说,这小子也有两把刷子,不是平常的主。
“扈山,附耳过来。”老石冲扈山招招手。
一阵嘀咕过后,扈山眉开眼笑的去了。
“玉兰!”石方又高声叫唤起来。
“庄主,玉兰在此,有什么吩咐吗?”玉兰闻声进了屋子。
“两件事!一,让小姐写个帖子,着人去李家庄,把李应李庄主给我请过来。二,让厨房多备些酒菜,老子要好好招呼招呼这帮官老爷。”
“是!”玉兰应了一声,随即出门办事去了。
“现在,该老子出场了。孙立小子,你就等着接招吧!”
扈家校场上,此刻一片人影攒动。
“不知孙将军驾临,扈某失礼了,还往将军恕罪。”石方远远的对着一名领头的将官深施一礼。
“庄主不必多礼。倒是孙某来得仓促,先失了礼数。”那人闻言也是忙着回礼,果然就是孙立。
扈山前后招呼着众庄丁摆席设宴,这小子要是不当精卫,去做管家倒也还算合适。
眼看酒席布置得差不多了,石方一拱手:“将军大驾光临敝庄,小人也没什么好招呼的,略备薄酒,还望将军赏脸。”
“好说,好说,扈庄主太见外了。”孙新一咧嘴,根本没想到别的,闻言只是相应的客套着。
“应该的,应该的,将军可是为了我扈家庄才如此的鞍马劳顿,扈某又岂能不知好歹?”石方还是一脸的阿谀之色。
“如此,有劳庄主费心了。”孙新终于上钩了。
“将军,还是安排兵卒们四下布置了才好。”猛不丁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上前拉了拉孙立的衣袖。
“这位是……”石方一惊,假意向孙立询问。
“噢,这是我的一名远房兄弟,姓吴,如今在我帐下做些文事。”
老石心里一动:姓吴?
“敢问先生大名。”石方看似随意的问道,眼睛却紧盯着吴姓文士。
“潦倒之士,名姓不报也罢。”没想到姓吴的根本不吃这一套,婉转拒绝了石方的询问。
“是我唐突了,先生莫怪。来、来、来,你我入席再说。”石方一把拉过孙立的手,当先领路,一点机会也不给那吴姓文士。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管他合不合礼数。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随老石入席坐下。只是,席上众人的目光,老是往那文士的脸上张望,连孙立也不例外。
不动声色的陪着笑脸,石方心里的怀疑更重了几分。
“来,小人敬各位官爷一碗酒。值此贼寇肆虐之际,诸位大人不顾劳顿,慨然相助。扈某没别的表示,只能借此薄酒,聊表感激之心。各位看得起我的话,就请干了这一碗。”石方长身而起,举碗向四周环顾。
“干!干!”四下里一片酒碗互碰声响起。
好家伙,不愧是官兵,动作整齐划一。几百号人统一喝酒的动静,着实不小。
一见众人都上了套,此刻石方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
“先生怎的不饮酒?”老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吴姓文士身上。那么多人,就他眼前的酒碗还是纹丝未动。
“庄主见谅,在下不善饮酒。”回答还是那么不卑不亢,只是,眼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说得也是,想我小小的扈家庄,庄小酒淡的,又怎能入得了军师的法眼呢?”
“啪”,孙新手一抖,酒碗落在了地上,边上的几人也全都脸色大变。
“孙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吗?”石方关心地问道,眼里却射出了不再掩饰的讥笑之意。
“你!”孙新大怒,立时就待动手。
“罢了,你们退下。”吴姓文士一挥手,自然而然的,身上生出了一股气势,决不属于书生的气势。
静静的,那文士就那么盯着石方,眼神不住的变幻着……
底下,局势却早已十分的明朗:一帮所谓的官兵,全都东倒西歪、姿势各异的躺了一地。扈家庄的小子们,正忙着解他们的兵刃,拢肩搭背的用绳索招呼呢。
“梁山吴用,见过庄主!”终于,文士发话了。
伴着他声音的,却是孙立等人不断萎顿倒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