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不知不觉的就溜走了。这不,还没爽两下呢,石方又为卧房里的一片狼藉而头疼了。
一帮人站在屋里,呆呆的半晌出不了声。老天!该怎么形容才恰当呢,反正石方自问没那个学问。战场也不过如此吧,不,绝对没这里那么恐怖!鼻子里弥漫的是火yao的硫磺味,脚下软软的是厚厚的一层碎纸,零星的几个没炸得鞭炮可怜巴巴的躺在那,好像为自己没能发挥而感到羞愧。原先井然有序的摆设早已不见了踪影,桌椅等家具全都是一片凌乱,更骇人的是那张大床。这还是床吗?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在私下里表示怀疑。
老石的心底一面吃惊,一面却对祝彪的生存能力大加赞赏。这般惨烈的生存环境,那小子楞给挺过来了,还真是个属乌龟的。都说祝家庄有两下子,估计指的就是这门变态的乌龟神功。
可吃惊归吃惊,这副烂摊子总得收拾一下才成啊。没奈何的,石方开始指派起来。“你们几个小子,一拨拾掇拾掇屋里的摆设,仔细打扫,那床就此扔了,另换新的;一拨赶紧的给我找床去,别让老子睡地下吧。今天表现不赖,完事了老子得好好赏赏你们。”
一转头,又对三娘抱怨上了:“妹子,看看,给你出气,老哥可把家底都给搭上了。”
三娘此时还没从惊骇中恢复过来,闻言欣然道:“哥哥不必说别的,兄长的好处,小妹自当紧记心中。要不,晌午我下厨,为哥哥整治一桌酒菜,聊表心意。”
“你下厨?”石方心里暗自嘀咕,很是表示怀疑。在老石所了解的女孩子中,不是没有下得厨房,出得厅堂的,不过都是些文静温婉的主。眼前这位可是有名的女将,武艺高强那是好歹见识过了,厨艺却还未领教过。老石实在是很怀疑,也是,以前有过太多“凄惨”的教训了。
嘀咕归嘀咕,神色当然没得说,一如三娘所期待的,满脸的喜色。“太好了,就等妹妹这句话呢。”
眼珠一转,老石脱口骂了句:“妈的!”骂完一脸的懊丧。
三娘一怔,显然糊涂了。“哥哥这是……”
“妹妹莫怪,哥哥想到了别的事,心里有些不甘。”
“哦?什么事让哥哥如此大动肝火?”
“我是想啊,刚刚那小子在的时候,合该当着他的面吩咐拆毁一应物事,就说是为了驱邪。小兔崽子但凡不蠢的,理应明白驱的就是他祝彪。一番教训不免轻了些,照如此,小王八蛋不吐血才怪!”言罢一副悻悻之色。
众人全都一愣,然后“哄”的一声笑将开来。
这边还在闹呢,门外有人禀告,太公有请庄主小姐问话。石方赶忙又吩咐了两句,带着三娘玉兰等,去见太公。
太公的小院还是那么的幽静,许是老年人喜爱安静的环境。石方他们一进院门,原本兴奋跳跃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太公还是坐在老位子上,一脸的严肃。石方老老实实的和妹子一起上前见礼:“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我儿免礼,一旁坐下吧。”
“先前庄中一片喧闹,不知何事啊?”见石方他们落了座,太公不紧不慢的问道。
“回父亲的话,那是孩儿让人放的鞭炮。没成想惊扰了父亲大人,请父亲责罚。”石方现在的庄主当的有模有样的,说话更是流利无比,一口古文人的酸腔。
“哦?方才有人报我,那祝家小三儿来了,为何不见他一起前来啊?”
“这……”老石没词了,谁想得到老头会问到那小子的头上啊。告诉他实话?石方犹豫着。毕竟,老年人的想法都一味的求稳,跟他说把祝彪给耍了,还不定怎么着急呢。不管怎么着,也是自家的盟友啊。
“爹爹,那祝彪好生无礼,硬闯庄门不说,哥哥不在时,还调戏了哥哥房里的丫头。我等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整治了他一番。现下,他已回庄去了。”看到石方为难,三娘忍不住帮腔了。
“哦?”出乎意料的,太公只淡淡地表示了一下,脸上却丝毫不见异样。
“都是孩儿的不是,不关妹子的事,父亲大人但有责罚,只管教训孩儿便是。”石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做了,有什么自己一力担当就是了。
“不是的爹爹,女儿也有份的,不能全怪哥哥一人。”三娘看起来也急了。
“有义气!”老石心下暗赞。脸上却仍是一副恭聆教诲的表情,静静地等待发落。
“爹爹……”好半天太公没什么反应,三娘开始撒娇了,直把太公的胳膊摇个不停。从未见过三娘这般模样的石方,不禁看直了眼。
“咳咳,乖儿莫再摇了,爹爹这把老骨头可经不得这般折腾。”太公嘴上说着三娘,一脸的溺爱油然而生。
“成儿,你可知,我为何早早便把庄主的位子传于你吗?”轻拍着女儿的臂膀,太公向石方问到。
我怎么知道,老子又不是神仙!一句话把石方问的直瞪眼。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的回话:“孩儿不知,还请父亲大人训示。”
老头盯着石方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成儿你自小秉性忠厚,与人相处,处处理让,为父很是喜欢。然,做为一庄之主,你的性情偏失于软弱。因此,我才早早的让你坐上庄主的宝座,让你学着置办庄内大小事务。有什么不妥之处,为父尚在,也可指点你一二。我这般说,你可明白了吗?”
怎能不明白,说白了不就是培养接班人吗?石方赶紧回话:“是,父亲大人的一片苦心,儿今日方才知晓。”言罢脸上做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好,我再来问你,今日祝家小三儿的事,你安排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要一副吃惊的表情,须知庄内能瞒过为父的事情只怕不多。”
老石这时脸上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听太公这样说了,索性把心一横,放言道:“今日孩儿所为,说实话,孩儿并不后悔,那祝家众人实是欺人太甚。昨日,他家小姐便把孩儿房里的一个丫头鞭打致伤,满口的污言秽语,全没半点大家小姐的脾性。最可气的是,那婆娘言语间对我扈家庄上下多有不敬。当时孩儿便好生教训了她一番。今日,那祝彪前来,想必也是为了昨日之事。只是,那厮太过无理,硬闯庄门在先,进得内院,竟然调戏起我的贴身丫头来。孩儿委实忍不了这口气,这才着人教训了他一番。”
一口气说完,石方只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精神又兴奋了起来。反正已经做了,爱咋咋地。
“呵呵,事情为父早已知晓,我儿只需说出心下的计较便是。”
面对笑呵呵的太公,老石可算傻了眼了。计较,怎么个计较啊。石方的脑筋飞速的转动了起来。“回父亲的话,孩儿以为,人贵自重,辱人者必招人辱之。我扈家庄是和他家是有盟约维系,但却不是他祝家庄的附庸。两家都是平等的关系,凭什么任他祝家处处欺凌我等?孩儿认为,正是平日里我们多加忍让,才招致他家一门皆以为我等好欺辱。今日,孩儿给了他家一个教训,正是想让他等知晓,紧守自家的本分才好。”
“嗯,只此而已吗?”老头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
石方心里一动,回道:“孩儿以为,他祝家一门现今已是一派跋扈之态,早晚会与我等起了冲突。与其到那不可收拾之时,不如现在小小提点他一番,但凡他家诸人有个明事理的,也不能坏了两家相交。此刻,世道艰险,强梁横行,我几家的盟约还是必须的,但绝不能屈膝相待。我扈家庄看重盟约,他祝家庄就不看重?他家若仍一如以往,孩儿宁愿断了盟约,省得受这等腌臜气。孩儿此番计较,还望父亲大人指点。”
“好!好!孩儿说得好!哈哈哈哈……”太公满意的点着头,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一副老怀大慰的神情。
一旁的三娘也是听得目闪异彩,直觉的哥哥的形象一下子高壮了许多。
石方的心一直都拎着,直到听见太公的笑声,才算松了一口气。总算过关了。暗自抹了一把汗,也凑趣地笑了起来。
“我儿能有这番心思,也不枉我对你期盼甚高了。罢了,你自去吧。为父已经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老头看得出是真的很高兴,很大度的放过了我们庄主大人。
出得屋子,老石心里那个得意啊。这样的话也能编的出来,老子真是个天才!“哈哈哈哈……”老石实在得意的不行,忍不住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浑不觉被惊飞的鸟雀落下了满天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