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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崩塌

韩吉猛然惊醒,看向四周。

石像、雕塑、敞亮的空间……

“回来了?”韩吉呼出一口气,抱着脑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刚刚的一切彷如梦幻泡影,但是他此时体内的暖流与灵魂的阵痛都仿若犹在,是那样的清晰。

正出神间,身边走来一人,正是宋书扬。

“前辈!你醒了吗?”宋书扬的声音有些哽咽,一双泪眼眨巴着盯着韩吉。韩吉闻言回过了神,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迷茫:“宋……宋书扬?”

“是我是我!哈哈,前辈你终于醒了!”宋书扬激动无比地道。

韩吉见此,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呜呜~~”宋书扬没有回答韩吉,而是先哭了起来,一手拉着韩吉的手臂,一手指着他的身后,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韩吉顺着他的手指转身,看见了一副熟悉的石像。五官端正,四肢粗壮,身材挺拔,这是洪武……但此时竟然变成了石像。石像的双手伸展,一脚抬起,像是在逃避什么,脸上带着惊恐。

而在石像下则是另一具石像,不,这只是一具半石像。受伤的苏珏此时下半身一具变为石头那种灰扑扑的颜色,而上半身依旧保持着原样,双眼紧闭,但脸上却带着股畏惧,双手抠在地上,指甲已经裂开,渗出丝丝血迹。

“这……这是怎么了?”韩吉被这一幕惊了下,回头看着宋书扬问道。

“不,不,不知道啊……刚刚你跟洪武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我就一眨眼的时间,洪武就闭着眼乱喊乱叫,像是梦游一样,我还想去问问什么事,他就变成这样了。至于你和苏姑娘也是一样,不过你变成石头后没一会儿就变回来了,还躺在地上睡起觉来。而苏姑娘是变成石像后被一团颜色怪怪的烟雾给包住,然后就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样。”

韩吉闻言,看了看那两人,尤其在苏珏的身上看了一阵,发现果然有一层淡淡的粉色烟气正依附在她身上,缓缓流动着,似乎是在保护她一般。

“你呢?你为什么没事?”韩吉转头用一副探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起宋书扬。

宋书扬被他看得汗毛直立,举起双手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这样的!”

韩吉眯眼打量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了他的脖颈处,那里有一条红色的丝线,正串着一块碧青的玉石。

此时那块玉石正闪着光,一阵一阵地,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想了想,韩吉指着洪武的石像和半石化的苏珏道:“跟我把他们俩搬到那下面去。”

宋书扬看着韩吉指着的地方,是巨大蜘蛛雕像的腹下位置。那只蜘蛛塑像有八条腿支撑着,腹下空间充足,足够他们四人待得。

韩吉首先将苏珏抱到那里,接着与宋书扬两人合力将洪武的石像搬了过去。

做完这些,他开始仔细观察起两人身上的变化。洪武的石像依旧是那个样,但苏珏那里却有了明显的不同。她身上那层粉色的薄气渐渐变弄,而且大部分向着她下半身石化的地方涌去,随着烟气一点点融入她的身体,那里的石化部位正一点点减退着。

“前辈,前辈!有效了!”宋书扬激动地扯着韩吉的衣服叫起来。

韩吉闻言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开他的手,道了句:“我看到了。”接着,他转头看向了蜘蛛雕像前那一块空地。

之前有雕像的遮挡,他只看得到空地半空漂浮着的光影。

而现在没了遮挡,他发现这块被七座雕像围起来的空地上,有着一块突起的小丘,如同一个小火山一般,四周隆起一圈,中央则凹陷下去一大块。韩吉发现那块凹陷下去的地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反射着光芒,虽然看不起是什么东西,但却能够肯定是某些圆球状的物体。

但是令韩吉感到诧异的是,自从刚刚醒来后,他就觉得那里的东西与他有着某种联系。

那是一种跨越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充满沧桑的联系。

想着,韩吉的双手无意识地掐动一个手印。这个手印他不认识,但却感觉无比熟悉。接着,像是在回应他的召唤一般,整个空间都在隐隐震颤。

韩吉高举右手,等待着什么。

咔嚓~哗啦~

空地中央乍起一道数丈高的石雨,接着半空的字符光影如同被引燃一般,燃起了一层黑色的火焰,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咻!

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韩吉只感觉手中“哆”地一下便多了一样东西。

收回手,他便看见右手掌中一颗透明的珠子。韩吉看这珠子有些眼熟,凑近些看,发现珠子内竟然凝固着一只毛色五彩的飞禽。

正惊讶着,突然听见头上传来一阵阵喀拉拉的脆响。

韩吉抬头看去便见到蜘蛛雕像的腹部竟然开始蔓延出一层如蛛网一般的裂痕,再看看其他雕像,也都像是受了什么冲击,变得浑身布满裂痕。

“前,前辈,我们……”

“别废话,快跑!”韩吉打断宋书扬的话,一把抱起了地上的苏珏。

“前辈,那洪武怎么办?”宋书扬想要抱着洪武的石像逃跑,却搬不动,只能向韩吉求助。韩吉皱眉看了石像一眼,想了想,伸手搭在石像的身上,试着将它收入储物袋。

一眨眼功夫,石像消失不见,韩吉见此叹了口气,他知道能够让储物袋收纳的东西只可能是死物,也就是说这洪武已经是没救了。

眼看头顶的雕像就要崩塌,韩吉连忙拉着宋书扬向来路跑去。

两人跑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轰隆声,接着便是漫天的尘土。原本亮堂堂的空间也在此时变得明暗不定,时不时有石块从天儿降。

“哗啦”一声,韩吉突然问道身后传来一股惊人的恶臭。

一边跑着,一会回头用眼角余光瞟着,发现身后的石窟已经塌了,一大群蜈蚣、蜘蛛、蟾蜍、蝎子什么的正在那一块区域翻腾,其数量足以堆起一座小山。他还看见了那堆小山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当初毁了桃源村的那两条大蜈蚣。

韩吉看得毛发直立,慌忙给自己加了层乘风咒,托起宋书扬便猛跑起来。

随着山体不停摇晃,狭小的山洞不断挤压着韩吉。他咬着牙狂奔,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出口拼命加速。

轰隆一声,山窟彻底崩塌,一股气流裹胁着烟尘吹出,扬起一片尘土。

三个人影在这道气流的冲击下被抛出了山窟,摔在了山窟前的一片空地上。

韩吉咬着牙将压在身上的苏珏推开,探了探鼻息,发现无事后转身看了看宋书扬。此时宋书扬却一副局外人的样子,拿着一块黑乎乎的破布查看着。

“你没事吧。”韩吉问着,翻身站了起来,到一旁的溪水边灌起了水。

宋书扬听见他的问话,屁颠颠地拿着那块破布递到韩吉面前道:“前辈你看看,这是刚刚逃跑的时候被风吹到我脸上的,上面好像有画。”

韩吉闻言停下灌水的动作,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接过那卷破布看了看。

“恩~有些眼熟。”韩吉说着,将破布放在溪水中洗了洗。

抖干水渍重新展开后,韩吉便看见破布上一个黑白混色如漩涡般的图案。

“咦!这是……阵图?”韩吉惊呼一声,将这块两只手掌大小的破布前后翻看。又试着输入点灵气到其中,发现那布上的黑白漩涡随着灵气的灌输开始转动,终于肯定这的确就是在梦中看见的那老道士最初用来镇压妖兽的那面旗幡。

不过经过不知多久的时光磨砺,当初那块一人多高的旗幡如今却只剩下这么一块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给我当抹布吧。”韩吉恬不知耻地将其收入了储物袋。

这理由自然糊弄不住宋书扬,他刚才很清楚地看见破布上面的图案在动,自然知道了这破布不是简单东西,但此时韩吉这位修士前辈已经开口而来,他也不好说别的,只能当做不知了。

两人正说着话,天空中突然飞来两道流光,落在了这处林中空地上。

韩吉看着这两道流光,心中惴惴,身体不由自主地站得恭敬起来。能够不借外物凭空飞行的修士可都是如他的闲阳师尊一般,至少高出他两个大境界的存在。

流光消散,露出了两道人影来。一人年纪不大,是位长相妩媚的少妇,身上披着一层薄纱,打扮如苏珏一般,想必是苏珏之前传讯通知的师门长辈;而另一位则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长得有些阴鸷,鼻子有些鹰钩鼻,显得很不好相与的样子,身上披着一块黑袍,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冷森森的气息。

那长相妩媚的少妇刚一落地便冲到苏珏身边,抱起苏珏仔细查看起来。

接着她给苏珏喂下一颗红彤彤的丹药,没多久便见苏珏口中喷出一口灰扑扑的血液,眼睛缓缓睁开,无神地看向了那少妇。

“小珏,你怎么样了?怎么搞得体内都是七情毒。”少妇的语气中带着责怪,更多的却是怜惜,显然与苏珏的感情很深。

苏珏听到少妇的声音,眼神有了丝身材,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了韩吉和宋书扬,道了句:“谢谢二位了。”

韩吉与宋书扬两人纷纷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显得很规矩。

韩吉这样是因为明白自己与那少妇的差距,而宋书扬这样却是因为韩吉的态度。

“小珏,小珏,哎呀,这孩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苏珏道完谢有昏了过去,急得少妇又是一阵埋怨。

仔细梳理了一番苏珏的内息,少妇抱起苏珏,转身对那位一直沉默着的黑袍老头见了个礼,说道:“道友有礼了。我观这两位小兄弟与你并不相识,不知道友来这所为何事?莫不是你与我这师妹的伤有关?”

少妇似乎并不怎么待见这人,语气颇有些冲。

那黑袍老人闻言,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道:“道友莫要误会,我乃是这落云山附近隐修之士,之前山体崩塌影响到了我的洞府,我这才前来查看一番,既然无事,那我便先去了。道友,后会有期。”

他说着,抱了抱拳,一转身便驾着流光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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