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周围,层层叠叠的山峦,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披着头、散着发,悠然地躺在一棵千年的银杏树杈上,美美地享受着刚刚采摘来的浆果。
山间的雾气弥漫在整片深林里,似乎永远也消散不开!
这片茫茫的原始山林,在别人看来布满了危险!仿佛世界上最毒的生物都聚集在了这里;它被老百姓们称之为“禁地”,一般的时候,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前方的树梢间闪过一丝细不可闻的声响,随即我的脚尖感到一丝冰凉:来了,好快的速度!
我睁开眼睛,一条火红的赤练小蛇出现在面前,滴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我手中吃剩的浆果——不愧是它最喜爱的食物!在我内力的催化下,浆果特有的香气铺散在四周,稍作耐心等待,不愁它不上钩。
我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顺势从腰间取出事先备好的竹筒,把手中的浆果全部丢入其中,再把竹筒的小口对准小蛇……
这应该是一只未成年的赤练小蛇,对环境既警惕有充满了好奇心,它好像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慢慢爬进竹筒。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它,渐渐地,直到它的尾巴也伸进了竹筒……
好,等的就是这一刻!我拿着盖子,立刻将竹筒的口封上!
任务完成!
我顺势从树上跳了下来,晃一晃手中的竹筒:嘿嘿,还挺沉!
今天晚上的药里面加上它,不知道娘用完以后身体会不会好一点?想到母亲的病情,我刚刚的开心立刻就消散了!
这几年,娘的身体越来越差;自今年年初开始,她就开始卧病不起了!
我用尽了她教给我的所有医术也救不了她,母亲好像也知道她自己的状况,熬好的药她也不喝了;反倒每天加紧训练我的医术和练武。
她已经放弃了,可是我不甘心!
最近,我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出来,没日没夜地到山间,寻找各种各样我们以前没有试过的药材。我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
我施展轻功,几次起落之后,我回到了这里——密林的最深处,掩映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茅屋。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简单的茅舍中,除了住着我和母亲,还有雪奴、阿德。
“小姐又出去啦?夫人今天方才问了好几遍,你快过去看看!”一回来,雪奴的嘴巴便开始做运动了。
“好啦,我知道了!”我回答地有些不以为意,真是的,明明今天出门的时间比往常短了许多,怎么反倒啰嗦了起来?
进门前,我将腰间的竹筒丢给另一边站着的阿德:“今天记得把它熬了,试一试,说不定有神效呢!”
“小姐。”雪奴轻轻拦在我的面前,看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夫人今天的状况不太好。”
我心里一紧,不再说话,旋身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母亲此刻已是枯瘦入柴,明明才三十几岁却是满面风霜;但是从她精致的眉眼处也能依稀看出其当年的绝代风华。
雪奴说,当年,母亲的容貌倾世无双!
“娘,我回来了!你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从气息判断,我知道她没有睡着。
慢慢走到床边,她那修长的手指褶皱不堪,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手指不经意地放在她的脉搏上。
绝脉??
不,不!!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仿佛是有一个重锤在不断击打我的心!
我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花了好长时间,我验证了好多遍,真的是……绝脉!
“别难过,孩子。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明白吗?”母亲的手轻轻抚摸在我的脸上,带出来一片水渍,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明白,我都明白!!
可是眼泪却像泉眼里流出来的水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的身体状况,我很早就知道,大家都默契地不提这个,只是每天更加尽心地为她熬药、针灸。
我竟然还天真地认为,有些事情如果大家都不提起,似乎它就永远也不会发生。
“娘,娘……”我轻轻地抱着她,依偎在她的身边,好像永远也喊不够似的。
这些年娘身体受到的折磨我都看在眼里,一幕幕生不如死的场景都历历在目。那时我曾经想过,也许离开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我才知道原来这般锥心不舍、痛楚难过!
“小薇,娘能够撑着这副衰败的身体这些年,就是为了将你培养成人!好孩子,你没有让娘失望,现在为娘可以安心了!”
母亲的手划过我的头发,喃喃地说着。
“你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好孩子,把娘床下面的那个楠木盒子取出来。”
顺着娘的指示,我找到了那个盒子。
“打开它!”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块绝世难得的血玉,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玉佩入手冰凉,我将它捧到了母亲手中。
没有想到的是,在它碰到母亲手中的那一刻,原本艳丽的鲜红血色,刹那间变成了绚丽的紫蓝色。
“娘?”我有些疑惑。
母亲拿过床边的匕首,在指尖划过一道伤口,血液滴在了玉佩上,然后,她看着我:“把手指伸过来!”
很快,我的血液便和母亲的血液同时融在了玉佩里。
“从现在起,你便是它的主人了!”
雪奴和阿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外,见状,他们同时走了进来,跪在我的面前齐齐喊道:“主人!”
……
窗外,弱柳扶风,莺歌鸟语。
转眼,我和阿德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大概一个多月了!
“德叔,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我掀开车帘,看向正在赶车的阿德。
阿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快:“是呀,小姐!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天云王朝的境内了,再往前走两天,就可以到达国都建康了。”
阿德和雪奴虽然是娘的侍从,论资历也算是我的长辈。尤其是听完了娘的故事,我对他们的敬意更深了。自娘去世以后,我便执着地开始改称他们为德叔、雪姨。从此以后,他们便是我亲人!
不知不觉,思维又回到了那天……
娘说,凌薇只是我的名字,司寇凌薇才是我的全名!
那时候阿德每次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很多书籍。司寇之姓氏,我曾经在一本史书上看到过,那是天云王朝皇族的姓氏。
“你本该是天云王朝的嫡公主,十二年前,我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当时,娘的身份是大云皇后。”
娘亲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彼时我才知道,野史上的记录尽管看上去荒谬,但也并非全然不可相信。
原来大云王朝在建国之初就形成了一个规律:每一代的帝王必须立一位阴家的女子为后,只有阴家女子生出来的后代继承下一代皇位,天云王朝才能够生死太平;否则,这个国家会受到诅咒,国家将会发生动乱,百姓也会民不聊生!
起初,我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阿德带回来的消息说,自从皇上立了二皇子司寇凌越以后,国家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衰败的征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