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她会凭着这个锦囊带着奴墨痕去漠北找娘亲;如今,却是要将她和南宫玺煜的女儿一并交予她人,带她去漠北。
“夜。”奴柒拍拍阴郁的脸蛋儿,轻唤着夜的名儿。静候在屋外的夜悄声走进,微微轻叹一声,眉眼里难掩担忧。
正如南宫玺煜所料,秦文昌在下达“活捉南宫玺煜者”的圣旨后,便派皓沣部队将半山将军府违了个水泄不通,已经天黑了,除了黄昏时换岗一次,这些士兵连手指都未弹动一下。
夜和同样等候在门外的魅、魍及魉三人对视一眼,轻轻颔首,将房门关上。
“嘎吱——”的门轴转动声,让这暗动的夜更显瘆人的静谧。
“夜,这是漠北的半壁国土,由燕国与先秦相接的阴阳山往北进入漠北……”奴柒将地图上的山水指示给夜看,根据历阴周天带领她进入漠北的回忆一一讲解着,何时购置衣物何时添置骆驼干粮。
末了,看着熟睡的南宫涅甜美的睡颜,奴柒笑笑,带着为母的慈爱与柔情,“带着涅儿在永安切勿多了,上阴阳山可乘马车,山上夜里风凉,虽已开春也或有雪;多带些银两,换骆驼……”
夜不敢有丝毫疑惑,只能仔细的听着奴柒这听似如数家珍实则杂乱无章的话语,就像交代后事一样,奴柒将地图和锦囊里的伏虎一并交给夜,别过脸,不敢看南宫涅也不敢看夜,压抑着哭腔道,“别回来。”
燕国容不下他们,连先秦也容不下了。将军府外的士兵似乎时刻准备谨遵圣命,“诛灭满门”。
“那夫人您呢?!”夜忍不住问出了声。
“等二公子回来啊。”奴柒定眼瞧着夜,那泛着泪光的狐狸眼闪啊闪,眼里闪烁着坚定的信念之光;弯弯的笑眼里还带着满满的期许与柔情;音色一如既往的喜悦,充满了阳光。
奴柒深深的相信,南宫玺煜一定会回皓沣找她的,不论千难万险。
因为他们说好了的,开春了就去漠北的。
而她再也不要独自离去,再让两人擦肩而过,她宁愿枯灯黄颜白发苍,永等南宫玺煜一人。
“夫人……”
“您是要做什么!”
夜顿住了口,想问又不忍问;在达官显贵之家,夫君罹难,妻子逃亡可见、托孤亦不少见,夜握着拳,抓紧手里的锦囊,努力找回曾在雪山训练出的唯命是从感,“夜明白!”
奴柒因泪珠浸润而闪亮的双眸,微微颤动着,眼脸轻轻一闭,示意夜带南宫涅离去。
夜轻柔的将南宫涅抱在怀里,大手托着南宫涅的小腰,回望奴柒挺身而立的背影一眼,夜回眸转身离去。
南宫涅还在甜甜的沉睡,暗夜的风云还在酝酿、翻滚、呼啸。
————————籽籽《乱世宠姬之奴柒》原创————————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太迅猛了,以至于这两天一夜竟如三五载般漫长。昨日的“先秦金玉公主被刺,乌楚先秦联姻破灭”还未确定真假,今日又传出“燕国人南宫玺煜杀死先秦太子,永安起兵造反先秦!”
更为玄乎的是,今早天还未亮,从燕国又忽的刮来一阵“燕君未上早朝,疑似不在京都”之风。
各大茶馆、驿站更是人满为患,各国的人们都在围绕着这三件或真或假的事儿,重复传播、夸大着自己道听途说的传闻,茶水、客栈老板是笑着收茶水银两气这些人一坐下就是大半宿。
“来了来了,最新的消息。”一个人拿着一长卷宣纸,也不判断事情真伪便开始在念叨,热闹的茶馆立刻安静了下来。
“燕君不朝,实为冬寒,今太医入宫……嘁。”
“嘁诶。”众人似乎很快就将这消息摒弃了,“欲盖弥彰啦欲盖弥彰。”
“王二,你哪来的不实消息。”
“嘁,空穴可不一定不来风哦,我等可是花了二两银子买的。”
这一番笑谈很快又在大街上传出,又以一种惊人的传播速度从这小镇的茶馆传往他国。
从药房抓好药材的碾辛赶忙抱紧了手里的药材,就像想护住燕玄嬴的小母鸡,忍不住偷听街上人的闲言碎语又急着跑回家去给燕玄嬴疗养。
她没有买小羊羔,她得对菩萨失言了,她已经把所有的银两都拿来换更好的药材,也不管掌柜坑不坑她,只是想着用最好的药材,换回最安康的燕玄嬴。
“燕君安康燕君万福,燕君……”
碾辛抱着药材一路碎碎念的替燕玄嬴祈祷着,大步大步的跑回山庄村落,真不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哪来的这些体力折腾,又是忙活煎药又是忙活热水的,在这寒冬的末岁里,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滴落、擦拭又冒出。
摇着蒲扇,碾辛用手合着白麻布帕子去掀药罐盖,用被不隔热的麻布帕子烫得撒不了手。
“啊呼,啊呼。”碾辛吸气吐气,小脸颊被空气充斥得鼓鼓的,“哈……”
“燕,燕君!”
碾辛忘记了摇晃小蒲扇,也忘记了被烫得手指尖,呆愣的看着站立在身前打量着他的燕玄嬴,红了脸半晌才忸怩不安道,“您体力真好,才一宿就醒了。”
她还想,多照顾他几日;可又渴望他安康。
她还想,多留他些时日;却只燕国需要他。
她还想……
燕玄嬴一言不语,眼前的女子带着惊喜而又羞怯的语调;关怀而又谄媚的言语,分明就像奴柒的模样。
不,或许她们本是两样。
女子那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儿上泛着少女情怀的淡淡桃红,那是奴柒的脸上找不到的红晕霞光。
或许她们言语相同、形体相同,就连乎发髻都同是垂髫的双丫髻,可燕玄嬴真的不知道,是他看见了那年初冬的奴柒还是透过那年初冬的奴柒看见了如今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我。您。”碾辛看着燕玄嬴一言不发的打量着自己,少女的小心肝儿怦然一动,红了红脸,开了言却又咬着贝齿不敢多言,只是微微低着头,又忍不住多看燕玄嬴两眼。
“原来他长得这般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