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宵,你答应我,以后别留下我好不好,我讨厌这样!”梦雪有些生气,那痛彻心扉的苦痛,她无法忍受。
凌宵轻叹一声,这条件太过苛刻,前方的路太凶险,他不希望梦雪再出事。
“傻瓜,像小孩子一样。走吧,这里有些怪异,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陷入危险之中,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运气的。”
“傻瓜,像小孩子一样……”梦雪觉得此时的场景好熟悉,同样的人同样的情景同样的话语,就如曾经经历过一样。这让她想起记忆中的一个推断——平行宇宙。
梦雪嘟着一张嘴巴,任由凌宵揽着她的腰,向前走去。
林祭天和林大相视一笑,跟在他们身后。
没有光路,石洞两侧也没有了精美绝伦的图画,却多出了一盏盏长明灯,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四周的石壁回荡出他们的脚步声,在这方寂静的世界里尤其显得阴森和恐怖,冷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钻进人的衣领,游遍全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凌宵觉得奇怪,自从重新回到塔内,就觉得自己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这塔有七层,一层一世界,地下有暗室,恒河在咆哮……那钻入人衣领的冷气是一种毒气,会令人丧失意识,产生幻觉变得癫狂不已,六亲不认,乱了伦理。
想到这里,凌宵甩出几道白光,将众人和小狼各自包裹其中。
“大家都跟上,千万不要落下。”凌宵提醒道。对于刚才的事情,凌宵也没弄清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谓大遭遇大造化,不过是要拿生命做赌注,有多少人能赌得起?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这一路倒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但每个人却都不轻松。
“看,前方有岔路。”林大指向前方。
林祭天被林大的观察力所折服,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眼睛都变得不清明,因为他没有看到。
前方确实出现了岔路,将通道的终点平分成两半,左侧的石梯呈缓坡向下延伸,右侧的则向上延伸。
“这里便是下坡隧道和上坡通道的分界。”走到分界点时林祭天的记忆中浮现出胡夫金字塔的内部布图,何其相似,所以他做出这样的判断。
凌宵皱了皱眉,流水声更大,在他的脑海里肆意碰撞,让他心烦意乱,此时他敢肯定,那水声就是时光恒河发出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他到绿洲开始,一直响彻在他的大脑里,时不时地出现。
“走右边。”凌宵断然说道。他不想见到那条充满怪异和无情的河流,无形又无时不在,叫人防不胜防。所以,能避则避,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跟随欣孤竹他们一同前往七煌界的原因之一。
右边的上坡通道跟之前的通道没多大区别,只是它呈缓坡向上,多了一台一台的石阶。长明灯一直照亮指引他们的路标,下一刻是机遇还是陷阱,是生还是死,没有人能知道。
因为通道较窄,梦雪跟在凌宵的身后,如同她刚苏醒后一样,数着他的脚步,确切地说是数着台阶的数量。
等他们爬上石梯,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茫茫沙海,一望无际,到处是流沙,没有尽头,在这密封的空间内居然生出微风,吹动细腻的砂砾,激起层层沙浪,更加显得荒凉,惊了一世沧桑。
这场景如此熟悉。
“这里太像我们走出绿洲后遇到的情景。”林大激动地说,心中感慨万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凌宵却不这么想,他闻出了一股别样的味道,在整个空间内弥漫。他试着迈出脚步,踏入茫茫沙海。
“等等!”林祭天突然喊出一声,使得凌宵即将踏下的脚步,停在半空,疑惑地转头望着林祭天。
“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林祭天面色凝重,感觉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在靠近他们,像是摄人心魄的鬼魅,无形而让人灵魂颤栗。
“会不会又是幻境?”梦雪想起在第一层的遭遇,如此猜测。
“谁能确定那一定是幻境?”林祭天淡淡说道,眼中露出惊骇的光芒,被凌宵尽收眼底,心中也生出不祥的预感。
突然,狂风四起,将他们围在中央,而他们所在的位置瞬间变成绿洲的模样,只是早已不是之前的绿洲,只见尸骨遍地,房屋倒塌,神树林倒了一片,神山没了顶尖,石屋浸泡在浑浊的泥水中,见证着岁月沧桑的变迁,清澈的湖水变得鲜红,成为一个血池,美丽的绿洲成为一片废墟,到处泥泞残骸,竟无处落脚。
“怎么会这样!”林大不敢相信此刻他看到的是曾经那个美丽的家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管泥泞血污,只为心中那锥心的疼痛。
梦雪皱了皱眉,让她有想吐的冲动。
“呜嗷——”小狼眼中也充满了悲凉,昔日的种种在它的记忆里浮现,那让它欢快长大的家园如今却成为这幅模样!
林祭天在仔细观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发现不了是哪里不对。
凌宵冷冷地盯着,将眉头紧锁。
突然,在他们的周围漂浮起许多他们熟悉的身影,有林巴图、林霸天、林无忧,林承运、林芸,火狼,还有许许多多他们昔日朝夕相处的人们……
这些漂浮的身影都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盯着凌宵,用最毒辣的目光侵蚀着他的灵魂,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是绿洲的罪人,理当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林芸!”凌宵将眼睛紧紧闭上,他不敢去看她变得凌厉而默然的眼神,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他从未真正走出来过,林芸的死对于他,如同抽离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使灵魂残缺,遗落在世间经历沧桑,只为赎罪。
梦雪上前挽住凌宵胳膊,陪着他一起去面对他苍白的灵魂,冷酷的世界里,会有她一路甘愿奉上的温暖,修补那残缺的魂灵。
小狼缓缓向前走去,火狼的眼神让它承受不了,它可是自己的母亲,如今却用如此冷漠的眼神望着自己,怎么能让它心安?如果此时火狼要要了自己的命,它也心甘情愿……
“呜嗷——”小狼的叫声里满是怀念和愧疚,还有无尽的爱!
小狼的叫声将众人从内心的迷乱和惶恐中惊醒,眼前没有绿洲,依然是茫茫一片沙漠,而就在小狼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幽洞,有流沙旋转填于其中,却不见被填满的迹象,它似乎能够吞下天地万物,化作历史的尘埃,成为永恒的记忆。
“小狼,别过去!”凌宵和林祭天同时大喊一声,而小狼毅然迈出爪子,回头望了凌宵一眼,那眼神如此复杂,凌宵捉摸不透此刻小狼在想些什么,只担心它会落入陷阱之中。
正当凌宵准备去阻挡小狼的举动时,天地骤然变色,狂风肆虐,风沙里钻出无数的灰影,隐约张开利爪,露出獠牙,向他们扑面而来。
林祭天将眉头紧锁,这场面他有些熟悉,紫夜城一战,他唤醒那些亡灵,那时的他们就如现在的这些灰影,带着仇恨和暴虐。
“不好!”林祭天大喊一声。
“吼——”林祭天发出一声狮吼,响彻在大漠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音帐,将那些灰影笼罩其中,刺出无数的利剑,射向那些灰影。
灰影被击得粉碎,但会马上又一次成型,斩之不断,挥之不尽。
“吼吼吼——”林祭天连续发出几声狮吼,如今的他将音波功的控制非常精准,并没有伤及其他人,只针对那些灰影,但一次又一次,灰影的数量不减反增,而小狼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已快走到幽洞的边缘。
凌宵来不及多想,光翼一闪,速度快到极点,几乎是瞬移到小狼的面前,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像不受控制,那幽洞的吸力很强,强到凌宵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形,被卷进漩涡!
紧接着,小狼也被卷了进去,消失于无形。
“不——”梦雪如疯了般冲了出去……
林大暴睁一双大眼,也冲了过去……
林祭天呆立在原地,望着他们一个一个消失在自己面前,唯独剩下他一人……他停止反抗,此时此刻,生对于他,是一种折磨与煎熬,与其如此,不如爽快的死去……
林祭天紧紧闭上双眼,任凭灰影带走他的魂,带走他的灵,带走本不属于他的躯体……
世界不会因为你闭上眼睛而停止运转,也不会因为你睁开双眼而欢笑满地,蓦然间,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何尝因人意而变迁?
待风平浪静,沙海天涯,天涯处处是悲歌,有你有我,有悲有喜,那没有到达的地域,是未知的悲欢离合,因为有你,因为有我,因为有万千变化,因为有时空错落,致使缘起缘落,化作尘埃,消失在天地之间。
死亡之塔,在第二层的世界里,终结了一段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