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遗憾,我没能阻止,酋长下令将他们肢解,并放在锅里炖了,并被全部落的人分食。酋长说,这样才能将恶疾彻底消除!”林祭天露出痛苦的神色。
“部落不是没有火吗?”凌宵咬着牙齿问。
“这得怪我,我给他们带来了火和吃熟食的习惯。”
“你是帮凶!”凌宵几乎吼着说道。
“对,我成了帮凶,但事态已不是我所能控制!”林祭天同样大声地说道。
“你是大祭司!”
“那时候我还不是!”
一阵沉寂。
“那端木凌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我成为大祭司之后,要不然你这会儿也不会坐在这跟我说话。”林祭天显得有点激动。
凌宵开始有点明白,他长出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示意林祭天继续往下说。
“你来自绿洲外的那片死亡之海,你的出现甚至没有多大的动静,当你奄奄一息地出现在绿洲的时候,酋长已经下令将你和之前的那两人一样处置,是我,阻止了惨剧的再次发生。”
“但你,却在继续制造惨剧,那些可怜的女人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制造谣言将她们送上不归路?”
“因为一个神话。”林祭天打量着整个石屋,最后将目光定个在八仙桌上的那个灵牌。
凌宵跟着大祭司的目光,最后也将目光定格在灵牌上。
“这个石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也搜寻不到蛛丝马迹,所以,整个部落的人将这个石屋定性为神的杰作,并作为权力的最高象征,只有酋长有权居住。正因为如此,酋长的更替频繁,谁的力量最为强大,战胜现任酋长,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任酋长,虽然这个世界是没有时间的世界,但人可以通过锻炼塑造自己体格,从而变得强壮。”
“那,这灵牌是怎么回事?”
“是我放置的,为了赎罪!”林祭天语出惊人,惊呆了一旁还没做好准备的凌宵。
“自从那黄皮肤老人和妇人之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在这里生存并很好地生活下去,除非拥有足够的智慧,或者强大的力量,否则,你永远都只有被欺负被奴役的下场。所以,我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只为某个声音告诉我的——等待你的到来!”林祭天娓娓道来,诉说着一个传奇般的故事。
“我不是一直都在部落里吗?”凌宵反问。
“你还跟我装什么糊涂,你是那个你吗?”
凌宵沉默了,确如林祭天所说,自己还是自己吗?
“可是神树林石洞里的声音?”凌宵又问。
“是,也不是,那是根植在我记忆深处的一道声音,它让我有了一种特殊的音波力量,又时常指引着我的行动,有时候甚至有点不能自已,比如将那无辜的女人变成祭品!”林祭天的面庞里有种苍老的悲哀和无奈。
“为了弥补自己间接犯下的错误,我做了这样一个灵牌,并动用大祭司的身份,编了一个谎言,定性为神的意旨,在上任酋长之前的酋长还在的时候将它安置在这里,因为,那件事情之后,那道声音告诉我,那死去的老人姓木!”
林祭天的话彻底让凌宵陷入惊慌和迷茫,这荒唐的故事居然让他想起了年迈的爷爷。如果有如此巧合而离奇的事情,那后果,凌宵不敢再往下想。
“那字迹,该如何解释?”愣了半天的凌宵终于又冒出一个问题。
“这就得从我的另一段记忆说起了。”林祭天话锋一转,陷入深思,那段记忆似乎太过久远,都有点模糊不清了!
正当凌宵做好认真倾听和再次震惊的准备时,石屋的门被打开,巴图走了进来。
“夫人准备了些食物,不妨先吃点?”巴图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脸色都极为难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宵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空空的,一阵咕咕的声响传来,苦笑两声,表示接受。
林祭天恢复了之前的神态,又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对着巴图微微点了点头。
巴图做出一副请的手势,林祭天迈出步子直接走了出去,凌宵起身跟在林祭天身后。
林祭天似乎对这个院子十分熟悉,直接带着凌宵走进了石屋侧面的一间木屋内,从门进去正对着一张石桌,上面摆满了一些东西。
“酋长,你可真是舍得啊!”林祭天对着巴图微微一笑,取笑了一句。
“哪里哪里,请用!”林巴图回应。
凌宵仔细观察,那妇人低着头拘束地站在一旁,双手放在身前,不断捏着自己的手指,林芸站在她的旁边,紫色的纱裙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小狼欢快地跑到凌宵的跟前,用大大的眼睛俏皮地盯着凌宵看。
凌宵抱起小狼,亲昵地抚摸着它头上的毛发。
林大见凌宵进来,走到他的身后。
林祭天直接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凌宵也没有客气,坐在另一张石凳上,随后林巴图落座,并招呼大家开吃。
话音落,林祭天搓了搓手掌,抓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骨头啃了起来,并随手端起旁边的石碗,将里边的液体一饮而尽。
凌宵发现林芸他们依然站在一旁,仿佛在这张桌子上吃饭根本不关他们的事。
“丫头,你们一起坐下来吃吧!”凌宵温柔地对着林芸说,尽管肚子饿得慌,但怎么也勾不起他下咽的欲望,抓起一个石盘子里的果子咬了一口。
林芸倒也不拘束,径直走过来坐在凌宵的旁边。
“您也一起吃吧,林大,一起来吃。”凌宵对着那妇人和林大说道。
巴图一愣,眼神里透出一道冷光。
妇人和林大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气氛冷漠而怪异,凌宵叹一声气,转回招呼他们的目光,扫向石桌,在这原始社会里,这饭菜确实很丰盛,有炖肉,野果,还有玉米,烤山药蛋。林芸则拿起一根玉米棒啃起来。
凌宵拿起三个山药蛋,将两个分别塞到那妇人和林大手里,微微一笑,又回到座位上,剥开自己手里山药蛋被烤焦的外皮,白嫩的肉散发出阵阵香味,让凌宵两眼放光,这味道太熟悉,这味道也太亲切,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有那么一段记忆,与它有关,却在慢慢残缺,凌宵找不到什么来填补。
他将牛儿赶在山坡,就和小伙伴分工,有人跑到一边的山药蛋地里,不管是谁家的,挖一些出来,有人去找断裂已被晒干的树枝,有人在那黄土地上挖一个灶,土灶上用土坷垃垒砌……
熊熊烈火燃起,将灶上的土坷垃彻底烧红,并将挖来的山药蛋全部倒在里边,用烧红的土坷垃填埋,再用细土将整个灶密封……
半个多小时后,再将土抛开,随之散发出浓浓的香味,大家流着鼻涕一边嬉笑一边啃着当时认为这人间最为美味的食物……
回家后,发现母亲煮了一锅的山药蛋,那香味依旧,如果之前只是为了解馋,那么此刻能实实在在地填饱肚子,又是美好的一天……
凌宵啃了一口后盯着这山药蛋发呆,被对面的林祭天尽收眼底,他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嘴巴,又一道叹息声传出,那道声音窜出土屋的柴门,飘在整个部落的上空,如同神的叹息,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里!
此时,林霸天和施琅在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正在给受伤的林霸天擦拭身体,施琅呆呆地盯着那冒着热气的大锅,里边煮的正是火狼的肉。
“父亲,我们失败了,恐怕以后更难了!”施琅对着林霸天说道。
林霸天没有说话,眉宇间看不出悲喜,听到那声叹息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是不是错了!”林霸天嘀咕一句,声音小得可怜,他自己几乎都听不见,有一段记忆,他以为从此不会再出现,可此时却偏偏浮出水面,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一个老人,在肉快要被刮尽的一刻,居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至于他说了什么,他没听明白,就像一道咒语般难懂,那是部落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林祭天,他的大哥同样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随同那老人的吼声一起,响彻在整个天际,惊动了无数飞鸟……
那是部落的第一次圣祭。
他记得,那个老人,是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