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人心中,人不分善恶,均有希望。恶人的希望是善人的绝望,善人的希望会被恶人的希望所浇灭,如此人世间至理之理,却残酷得叫人无言以对。
木凌霄是善是恶,恐怕在不同的人眼中也有不同的定义。所谓定性,不过是不对自己的利益和胃口,故而加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名词给他,引起世人的注意,利用舆论,灭杀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
但不论如何,亲着痛,仇者快。梦媛痴痴地望着那多彩的半球体,她知道他的爱人就在里边,她知道他尽管近在咫尺,却可能已经远在天涯……
子秋华和吴俊的嘴角微斜,吐出一声冷哼。死亡圣子灭,就没有什么势力再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只是让他们曾经没想到的是,他们尽然会亲自参与到这个他们快要玩腻的离子世界的游戏中去,就只为了一个人,一个预言之帝眼中可以主宰宇宙生死的人。
“仙云星被灭,诸葛家族已经败退,死亡圣子就此死去,我魔天星从此主宰宇宙生死,仙云圣女诸葛云倩,我儿可是等了你几个纪元,你也该考虑清楚了吧”子秋华的目光冷冽,望向远处的诸葛云倩。
诸葛云倩的身体微微一颤,不自觉地望了吴俊一眼。
“做梦!”诸葛云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无所畏惧地盯着,继续说道:“诸葛云倩我今日哪怕是死,也不会跟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东西为伍,更不用说嫁给那个让我恶心的畜生。”
吴俊面色一寒,他忍了这么久,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直白的侮辱。
“那我就成全你!”
吴俊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就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只看见吴俊一只手掐住诸葛云倩的脖子,骇人的威势聚集在那只手掌上,恍若一只神之手,掌控人之生死。
诸葛云倩知道她反抗无用,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就此死去,岁月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战火与无趣的尔虞我诈。活着要有念想,如今,她的念想随着那个人的消失也消失,家族命运的重担压在她一个女子身上多年,累了,她很想休息,或许,在一个平行之离子世界中,她会再见到他,那个世界的他,同样卸去了圣子的重担,他的心,却是一片空白,等着她去填补……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黑浪袭来,如一支魔王军团,带着大自然的怒气,来惩戒这些满身罪恶的恶灵。
那不是死前的幻影,不光是诸葛云倩看到了,这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种威势,犹如魔神的怒吼,让人产生一种让灵魂颤栗的恐惧。
子秋华冷哼一声,没有去理睬吴俊,化作一道白光,直通天宇,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那威势来得太快,速度也太快,纵使是吴俊,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高达通天的黑色巨浪围在中间,也将这里所有的人都围了起来。
一道道黑影从巨浪中穿出,全部向吴俊汇集。
吴俊发现有什么不对,丢下一心求死的诸葛云倩,如之前一般,身影消失,却又突然出现,狼狈地出现,嘴角有一丝血迹。
他望了一眼天空,有一丝绝望划过,直刺他的心脏。
他的父亲,居然在危难之时丢下了他。
他的末日,居然是在距离成功咫尺之时。
一道黑影接住倒下的诸葛云倩。
诸葛云倩微微睁开眼睛,那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面前,那个曾经他呼来唤去的人,如今却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而且,这威势,似乎根本无需对自己低三下四任凭自己调遣,那这到底是为什么?
诸葛云倩疑惑地望着巫雨,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这是宿命,也是任务,也为你那声‘谢谢’!”巫雨像是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疑惑,索性直接回答了她。
诸葛云倩不懂,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时老他们三人静静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也是唯一几个见此世界末日景象却不为所动的,其他人早已面如死灰,那是黑海之水,这片大陆都听而色变的东西,如今却如洪荒之势,怎能让人平静?
死亡,所有生灵心中的魔障,很少有人遇之而平静无常。
然而,更令人恐惧的是,明明死亡就摆在面前,却迟迟不肯降临,如此惩罚,难不成是因为触怒了天威,不,是触怒了死亡之神,就因为死亡圣子的陨落?
梦媛将双眼紧紧闭上,跪倒在七彩半球前。
实力弱小点的跑来凑热闹的人早已瘫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死亡的奥义,原来不是恐惧,而是绝望,绝望处处存在,有生就有希望,有死却不是绝望,绝望比死亡更加让人难以面对,如此奥义,终于顿悟,死也值得了!”子离商喃喃自语,瞬间的顿悟,像是看穿了亘古生死。
诸葛虹影紧紧地抓着子离商的胳膊,她倒是不惧死亡,听到子离商的言语,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一件十分珍贵的东西,如今也是顿悟,不知是否为时已晚?
欣断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将诸葛琲瓃的手紧紧握住,年轻时经历过的一幕幕往事在脑中回现,那么甜蜜又如此痛心。
参悟死亡的奥义,却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任谁也付不起。
另外一边,吴俊发出一声声参加,满身的划痕触目惊心。
没人再去注意他,也没人再去关注死亡圣子,在绝望面前,任何好奇都不过是云烟。
梦媛静静地呆立在那,晶莹的光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慢慢凝结成一个立方晶体,将她的整个身体包裹其中。
她的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半球体,目光里满是温情和坚定,她累了,当众人为死亡即将降临绝望颤栗时,她庆幸自己还能守在他的身边。
林祭天注视着梦媛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她一直未曾离身的水晶电脑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时,当曾经在七煌界死亡之塔之中看到的情景再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再也难以平静,一股气流从心底窜出,一股腥味充斥着他的大脑,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在意识消散前,他在水晶上看到几个让他心疼万分的字——木凌宵之墓。哀莫大于心死,喜莫过于终身相守。
他们终究还是做到了,那么,他继续活着,又有何意义?
死亡,他早已看破,而希望,对他一个老头子而言,早已没有任何吸引。生命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在乎什么,只是,却注定都会失去……
时老看着倒下的林祭天,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还没有变化?”
“我无法看破,如果早已料定,就不会背井离乡无数纪元,来到这里等待见证了”。张公表情肃穆,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小子,哦,不,圣子不会这么脆弱,要不然,我又没有瞎眼,将孙女托付于他。”梦翔云回应。
“看!”时老眼前一亮,手指所指的方向,在七彩穹顶的上方,磅礴的黑海之水正在上方汇聚,整个天地形成一个更为庞大的穹顶,然后在最高处倾盆而下,洒在七彩穹顶之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景象震慑,整个空间变得漆黑,唯有埋葬凌宵的七彩穹顶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天顶连成一线,哗啦啦的声响不断,如骇人心魄的大河,又如潺潺细流的小溪……形成人们耳中回旋的魔音,不同的人,眼前浮现出不同的景象,那是自己心底最为真切的执念:有人与亲人相思相守平凡一生,有人身居高位俯视天下一路高歌,有人隐居山林一房一林一小河,青衫红菱无所他求……
最后,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土堆,不像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样色彩斑斓,甚至可以说是黯淡无光杂草丛生,凉风吹过芦苇响无声,化作尘埃亦自然。
时老长叹一声,时光如流水,纪元不过眨眼间,茫茫宇宙,星际坟墓显强权,只是游戏如斯,悲了戏中人。
空老长叹一声,何为时,何为空,东西南北上下里外,只是囚禁生命的自然馈赠,此一生,来一生,皆躲不过一个空字。
老道张公长叹一声,希望与未来,生与死,他以为早已料定,却不知,生命本身乃奇迹,不谓强弱贵贱,唯有未知,而他却想参破未知,实乃无知。
人们开始感叹,当黑暗出现,悲了一地。当光明闪现,喜极而泣。
就这样,忘却了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人们身出绝境,却让灵魂得意升华,死亡圣子带给他们的,是如此让此生难忘的顿悟,执着过,此时醒来,为大悟之时。
正当人们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之中,灵力不断攀升,境界不断突破之时,黑暗消失,眼前的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那骇人的黑海之浪彻底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木凌宵静静地站在梦媛的身前,他的身后立着两位黑衣女子。远处,子秋华像是正在给吴俊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