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跑……啊……!”我一下子坐起来,身上都是冷汗,又是噩梦,这种噩梦已经折磨我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了,我揉揉太阳穴,拍拍脸,精神一下,起来把被子叠好,转身去敲卧室的门:“公主,起床了!”
卧室里没有反应,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我推开门:“呀!人呢?”床是空的,被子也整理过,看下时间,早上七点:“这丫头怎么起的这么早?”
不知道为啥,我心里有些紧张,总感觉有一种不祥预感。在瑞丽这地方,来来往往的客商,形形色色的行业,很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招到算计,要是白画出了什么事,白家老头肯定弄死我。
我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快步下楼,还没等走到吧台,就听见两个女人的说笑声,“呼…!”紧张的我,算是松了口气。转个弯,看见白画在和老板娘有说有笑,聊的还挺嗨!
“公主,起这么早,不是你性格啊?”我开玩笑的挤兑道。
白画闻声回头:“我呸!你还好意思说,你瞅你睡的那死出儿,打嗝儿、放屁、直哼哼,你一样没落下,动不动还来句台词儿,你是演了一晚上的惊悚片呀!差点把本公主给整疯了!”
白画一顿实话实说,说的我真想找个地缝:“一边去,瞎说啥,隔道墙你还能听见?”
白画撇嘴道:“架不住声大呀!”
祖雅在一旁乐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冤家,欢喜冤家,哈哈…!”
我走到白画身边:“公主,一会儿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先在宾馆待着,千万不要自己出去逛街!”
白画瞪着眼睛:“为什么?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我严肃道:“你忘了来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听话,等我办完事,就好好陪你逛逛!”
白画不情愿道:“那好吧!”
我又和祖雅说了几句,让她帮我照看白画,祖雅是我在瑞丽,值得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不仅住她这里,就是一日三餐,也都是祖雅帮忙解决的。
我吃了几块祖雅做的糕点,就离开宾馆,去找老鬼托人给我的地址。(明石街23号)
明石街是条小街口,楼房比较老旧,位置也很偏僻,费了半天劲儿,我才找到。
一走进楼区,就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我手里拿着纸条,寻找门牌号,走了好几栋楼,也没看见有23号,我环顾一圈,又看看纸条上的地址,忽然发现这地址有问题。
刚才看的几栋楼的楼牌号是明石街102栋至112栋,而且每栋楼有四层,两个单元,可是纸条上写着只是一个门牌号,这得怎么找,难道那个人在骗我?不对,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他没有理由和我这种开玩笑。
我正纳闷时,前面不远处,不知道啥时候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他伸出左手,示意让我跟上,我盯着他走过去。
那个人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跟了一会,我试图想追上他,可是他总是保持和我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每到拐弯处,他都会停下等我,我刚跟上,他就又开始快步。
跟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眼前出现一栋独楼,那个人一转身,进了独楼,我快步跑过去,来到楼门口,上面挂着一块蓝色小牌,“23号”。
我往楼道里走了几步,发现这栋楼里貌似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因为楼道里很乱,灰尘很厚,“灰尘!”我急忙回头去看地上的脚印,“我靠!”地上只有一双脚印,是我踩的,那刚才进来的那个人?我的脑门儿开始冒汗,心跳也开始加速。
“大白天见鬼了?”我自语道。
“嘎吱…嘎吱…吱吱吱…!”我立刻扭回头,看见右边有一扇木门慢悠悠的开了,我壮着胆子,走近木门往里一看,发现不是房间,而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道。
楼梯道很黑,感觉很狭窄,看着有点慎人,我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屏的亮光往里照了照,光线比较暗,抵不过楼道里的黑,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下去。
我一咬牙:“来都来了,我穆云溪也不是被吓大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再打鼓,我小心谨慎的往下走,刚转弯,就听见“咣当!”我仰头往上看,木门竟然自己关上,这一下,我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激怒了我。
“老鬼,我不管你是真鬼还是装鬼,既然你想见我,我来了,别用这么幼稚的方法吓唬我,是个爷们儿,你就出来,我小怪欠你的,我会还你!”我大声向地下室吼道。
下面除了我的回音,再没有别的反应,多少让我有点不爽,心里的紧张和害怕,随着我的怒吼,悄然消散,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快步走进地下室。
手机屏幕的光亮非常有限,超过一两米,就基本看不清了,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地下室里的空间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招到暗算,根本没法躲,我背靠着墙,慢慢挪步,一是想看看墙上有没有灯的开关,二是可以防备身后被偷袭。
挪了几步,我只顾周围的状况,却忽略了头顶,在这黑糊糊的老旧地下室里,说是一点不肝颤儿,纯属嘴硬。
“嘀嗒…嘀嗒…!”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额头和脸上,用手一摸,粘乎乎的,还有点腥臭味,我把手靠近手机屏前,“啊!”竟然是血,黑红黑红的,我往上一看,“卧槽!!!”有个面色铁青的人脸看着我,嘴里还流着让人恶心黑血。
“去你玛的!”我转身就往楼梯道跑。
“咣!”~“我去!”我竟然撞到了墙上,受惊吓的我,拔腿就跑,那真是全力冲刺,撞的那叫一个结实。
我的额头感觉火热,一股热流,顺着脸淌下来,胸口也开始疼痛,“我靠!”我勉强站起来,怒火中烧,转身看向有人头的位置:“你奶奶个三孙子,敢吓唬小爷,有本事你下来!”
此时,就算是阎王爷,我也不在乎,小怪没有了大惊,啥也不怕。
“快给爷滚下来!”我继续吼道。
还是没有回应,我揉了揉胸口,瞪着眼睛,看着周围,“嗖!”一个人影儿,在我眼前闪过,我快速跟上,轮起右拳就打,那人影动作很矫健,一歪头,便躲开了,然后又开跑,我一着急,把左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砸死你个瘪犊子!”
“啪嚓!”手机砸空了,摔在墙上,我身上唯一能发光的家伙儿,就这样嘎了。这下好,一点亮也没有了,我站在黑暗里,稳稳情绪,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心里捋了捋逻辑:“对方如果想要我的命,可能早就得逞了,可若是对我没恶意,又为啥要这么吓唬我?难道是在试我的胆儿,王八犊子,吃饱饭撑滴吧!”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还没等我捋明白,周围响起了刺耳、阴险的笑声,有男有女,紧接着,眼前一亮,是谁开了灯,晃的我眼睛有些睁不开。
我眯着眼,打量四周,突然有一个人向我跑过来,二话不说,冲我的脑袋就是一拳,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那人接着又是一脚,直奔我的面门,我一哈腰躲开,眼睛也开始逐渐看清。
攻击我的人,身穿青色中山装,发型板寸,样貌冷俊,一米七几的身高,动作轻巧,拳脚十分利索。
在这破地下室里,把我折腾个够呛,总算是见到一个人,我岂能善罢甘休,握紧拳头,吐口唾沫道:“你个王八犊子,我弄死你!”
说着,我就是一拳,那个人往旁边一闪,起腿用膝顶我的胸口,我双手护胸,接着我用肘攻击他的头,他向下一躲,翻个跟头,脚起到我头顶,蹬我的脸,我低身就是一个扫堂腿,这家伙儿一起身,正好和我面对面。
我刚想再次揍他,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兄弟,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男人推出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蒙着脸的人。
我伸手指道:“你是谁?”
轮椅上的男人哑哑的说道:“两年不见,不认识老哥了?”
我放下手,试探着问:“老鬼?”
“呵呵…!还行,没把我忘了!”轮椅上的人邪笑的说道。
之所以说是邪笑,是因为他的笑声很尖,又沙哑,感觉怪怪的。
“你真是老鬼?”我怀疑的问道。
那个人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还活着?”
我脑袋里又回想到,老鬼被成千上万的蜈蚣吞没的画面:“我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
那人又笑:“呵呵!小怪,你能找到这,就说明你是相信的!”
他刚说完,便抬起一只黑枯的手,颤抖着将头上的蒙布摘掉,露出一张极其恐怖的脸,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鼻孔外漏,嘴唇走形,左眼睛只剩下眼白,而另一只眼睛多少好一点。
“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后退了几步问道。
老鬼让人把轮椅往前推了推:“其实,我也不相信自己还活着,现在变成这样,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不,老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流出眼泪,蹲在地上懊悔不已。
老鬼让人把我扶起来,说道:“小怪,你不用自责,老哥没有怪过你!”
我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鬼问道:“老哥,两年前在古墓里,你躺进了虫子堆,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鬼用手指了一下推轮椅的人:“是他救了我!”
我看向那个人,正是给我送信的男人。
老鬼介绍道:“他叫幽屠,和我是同行,虽然和我的年龄相仿,可我要尊称他一声幽叔。”
我朝幽屠点了一下头,老鬼继续说:“当时,幽叔也在那个古墓里,他听见爆炸声,就向我们的位置靠近,发现我时,我已经被咬的没有知觉,情急之下,幽叔用自制的燃烧棒赶走了那些蜈蚣,而我也被严重烧伤,也幸亏是被烧伤,蜈蚣的毒才没有扩散到我的内脏,就这样,我的命是保住了,可却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能想象到,老鬼遭的是什么样的罪,看来,我无论怎么做,也无法弥补我给他带来的痛苦。
“老哥,我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我低头道。
老鬼摇摇头:“小怪,我让你来,不是想听你自责的,而是有事想问你!”
我抬起头,看着老鬼:“老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老鬼看向旁边一个女人点下头,这个女人便向我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档案袋,我接过来,看着老鬼。
“拆开看看!”老鬼道。
我拆开档案袋,里面有个本子,伸手将本子拿出来,翻开一看,竟然是古文字的拓本,我对中国历史一直都很感兴趣,就像对石头一样痴迷,所以我看到拓本的文字,一眼就认出,这是“金文”,是西周时期的文字。
金文,是铸刻在青铜器上的主要文字,因金文常见在钟鼎,故称“钟鼎文”,又因铭文常将青铜名曰“吉之”,故又称“吉金文”。
大学时,我为了了解充满神奇色彩的夏、商、周时期,并苦心研究甲骨文和金文,后来我又专研春秋大篆和秦时期的小篆,也就是说,我对古文字,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拓本,哪来的?”我问道。
老鬼道:“是幽叔在两年前的古墓中,一个大鼎上拓下来的,上面的文字我们已经找人译过,其内容,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老鬼停顿一下:“所以,我想知道,两年前你在古墓里都看到了什么?”
我盯着老鬼,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惊天的秘密,这句话,再次让我的好奇神经,蠢蠢欲动。
“两年前,我记得我掉进一间耳室,走出耳室后,我来到一个像宫殿一样的主墓室,那里有粗大的石柱,还有,在主墓室的正位上,有一副巨大的玉棺,在我刚要仔细观察玉棺时,从另一边的耳室里出来一只猛兽,那家伙我从没见过,似乎头上有只角,样子似虎,不…不是虎,说不清像啥,最主要的是,它长有五条尾巴,特别凶!”我回忆道。
老鬼听我说完,似乎很兴奋:“是真的…是真的!”
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真的?”
老鬼道:“小怪,如果我没猜错,你遇见的猛兽,应该叫“狰”,是一种神兽!”
“你说什么?”我不可思议的问。
老鬼让幽叔把轮椅转过去:“小怪,你走吧!我给你的本子,前几页是拓本,后几页是译文,你回去自己看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哥哥…!”
“走吧!”老鬼说完,我身后那个和我过招的人上前拦住我,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在往前走。
递我档案袋的女人也走过来,向我做个手势:“请!”
我看幽叔推着老鬼进了另一个房间,证明谈话已结束,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许是内疚,也许是亏欠,我叹了口气,走向楼梯。
刚走两步,一个声音把我叫住:“等一下,你的手机!”
我回过头,见一个满脸油彩的人走过来,嘴角上都是黑红色的液体,我一下就想起来,头顶上的那张铁青脸。
“刚才是你…?”我用手指道。
满脸油彩的人一乐:“呵呵…是我,小怪老板,你的胆量我很佩服!”
“少来!”我气道。
他把摔坏的手机放到我的手上:“小怪老板,今天的戏,演的有点过,您多见谅,我六子对您今天的表现,真的很敬佩,老鬼没有看错人!”
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我知道他是娄六,当年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死了,就算不死,变成老鬼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勇气活下去,一想到这,心里的气愤,也就瞬间没有了。
我拿着手机,微笑一下:“我走了!”
娄六拍拍我的肩膀,点点头,我转过身,蹬上台阶,离开了慎人的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