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黎蹙眉,弯腰在地面上挑挑拣拣起一枚边缘锋利的石子,一咬牙,居然是用它割破了手指,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溢出,诡异的是,在接触到石子后居然变成了黑色。见况,他随手将石子丢掷,轻哼道:“没想到这位大人也对五行阵法如此有兴趣。”
不过他说归说,但并没有要破阵的意思,他将杜君恒拉到身边,又从十色锦袋中取出条泛着银光的鲛绡,那鲛绡宽约两寸,长约十寸,触手细腻清凉。疑惑间,那鲛绡已被他一分为二,一半给自己,一半递给杜君恒。
“把它戴上,一会跟着我走。”他说着,麻利将那鲛绡覆上双眼,并从后打了个结实的结。
杜君恒见况照做,饶是手指刚要系后面的结,鲛绡忽地就被风黎拿过了,“我帮你。”他轻声说。
杜君恒一时怔住,想这样的情节似在梦里见过,而梦里,她是白小九,那人是玄镜。
说来这鲛绡果然是出自蜃楼的宝物,就在她覆上双目之后,眼前的迷障立时便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一座犹如地牢般的灰色高塔,突兀地立在呼啸的海风中。
看到这,身旁的风黎已然先一步喟叹出声,“你说这个世上有比死更残酷的刑法么?”
话音落下,他方意识到此时杜君恒不便说话,他摇摇头,顾自继续,“但我觉得是有的,比起痛快的死,这样的消磨,才更加可怕吧?”
杜君恒点头,未几,便与他一起来至了高塔下。
与他们正对着的,一扇锈迹斑斑的高大铁门,铁门未上锁,很轻易便被推开。
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中,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塔里无人看守,唯有斑驳墙壁上的火把静静燃烧着,仿佛等待了许多年。
冰冷的地面上,陈年的积灰随着前后的脚步声扬起又落下,扑朔的空气中,仅有的条木楼梯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风黎与杜君恒走近看了看,并不难发现它直通向顶层。
寂静如死的高塔里,楼梯上的脚步声被愈发放大,扑扑的灰尘呛如口鼻,直让人不住想要咳嗽。越往上,高塔的空间也越逼仄,到最后几乎只能弯腰前进。
与他们先前所想不同,这顶层呈半球面,顶端的中空部分以互相交错的铁链悬挂有一冥火盆,每一条铁链的尽头,都连接着一洞洞狭窄的灰色房间。
塔顶的空气中飘散着凝滞的生铁味。
他们仔细地环顾一圈,可惜并未猜测出那位大人会在这其中的哪一间。杜君恒手指了指那鲛纱,示意风黎它还能不能用,可惜风黎遗憾地摇了摇头。
但单凭站在这里,定是无法寻求到解决办法的,他们对视一眼,很快离开楼梯的最后一阶,怎知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里,那楼梯竟是猛地向下坠去。
轰然响彻的顶层空间里,风黎弯腰看了那深邃犹如千年古井的空楼道一眼,不禁啧叹道:“看来这位大人还真是不想有人来打扰他啊。”
杜君恒没说话,眉头一寸寸先拧了起来,她手指了指其中一扇房门,风黎这时才注意到,那房门居然被厚厚的铁油封死了。
更让人诧异的是,不是这一间被铁油封死了,是所有的门都被铁油封死了!
这位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因为不论他在哪一间,这样长久下来,他不被寂寞死,也要被饿死了!
“看来他真是不愿意见人,现在这样难道真得一间间把门弄开?要不然只能……”
只能让他自己出来?风黎一拍大腿,想这人既然是玄镜曾经的重臣,又肯自请来到这里,必然关系匪浅。如此,如果他假冒玄镜,想必就不会再吃闭门羹了吧?
说干就干,他将随身的十色锦袋取出,一件件地翻找起来,杜君恒看他这样,虽疑惑,但还是忍住不出声,抬手在虚空中写下三个字:“找什么?”
风黎低着头没答话,等翻出了一件雕着精致龙首的墨玉扳指时才总算抬起头来,“希望这个有用。”
他也在黑暗中写下。
话毕,他对着扳指默念起一道咒语,瞬时,扳指上流光闪烁,旋即化为了一束流星,向那一扇扇封闭的铁门飞去。
“竟能想到这个办法,你也不是普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