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燕国境内,当岳霖站在北仓府城外遥望那座高大的城池的时候,不由得回想起当初与诸位兄弟第一次来到这座城池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不过他并没有入城,而是转道向北,朝着青冥山而去。
他有一件重要的、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做。
十日后,岳霖和石川隐藏在青冥山某个山峰上,观察着冥月山寨里面的情况,这里和当年他在时变化不大,唯一变化的是寨中的面孔。
此时寨子中人还不少,昨夜又刚刚从外面回来一批,两下里加起来整个山寨足足有接近一百号人。
岳霖抑制住了自己直接冲过去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掉的冲动。
一时的痛快解决不了最终的问题,这些落魄的江湖人估计就连幻魔宗的外门都算不上,杀是一定要杀的,但绝对不是现在,岳霖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是他所知道的唯一与幻魔宗有过牵连的地方,想要抽茧剥丝,破开迷雾,这里似乎是唯一的线索。
机会终于来了,在观察了两天之后,十数人从寨门鱼贯而出,沿着山间小道向北去了,岳霖带着石川悄然跟上,在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十几人完全拿下。
事先得到了岳霖的吩咐,此次石川下手很有分寸,只一个呼吸时间,十几个刀客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全部被石川轻轻放倒,所有人身上连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只是晕了过去。
岳霖将他们一个个弄醒,又一个个询问,结果很令他失望,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没听说过有传说中的仙人到此,也根本没有见过有外面的任何人到寨子来过,只有其中一人说道,某次当他值夜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大头领屋中还亮着灯,好像有在跟什么人密谈,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问完最后一人,石川闪身过来,低声问道:“主上,这些人?”
岳霖沉默半晌,他此时当然明白当初的事情跟面前这些人毫无关系,但他们已经见过了自己,虽然是乔装改扮过的,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叹了口气,岳霖有些萧索地道:“让他们走的轻松一些,不要有任何痛苦。”
缓步走在山林之中,岳霖暗道,看起来只在有山寨几个头领那里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对他们采取手段的话难免打草惊蛇,唯一的一条线如果断了,想再捡起来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混进山寨中,最好是能坐到山寨头领的位子,这样才好接触到想要的东西。
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先将受损的经脉窍穴给修补完善,受伤之后,他体内的真元总量按照修行界一般的标准来说,已经从初时的筑基中期跌落到刚入筑基之时,不尽快理顺,总有一根刺在心头,还好岳霖手中有足够的晶元石供他挥霍,巨量天地元气补充下,辅以聚灵阵法,也并不是太大的难事。
刘鸣是山寨中最底层的一个小头目,手底下二十号人手,看似不少,但基本上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他的在寨子里的任务也很单一,只是负责全寨的伙食,以及打猎采药等事。
本来这倒也是一件油水丰厚的差事,无奈食料的采买不归他管,寻到了珍惜灵草灵药或是猎到了什么珍惜猎物也要交由上面处理,刘鸣自做上了这个小头领的位置后仅仅得意了不到三五天时间,才愤懑地发现这是个做的多捞的少的鸡肋。
他也曾经偷偷昧下点儿寻到的东西,可惜第二天就被顶头上司,稳坐寨子第三把交椅的总管事大人一顿毒打,刘鸣明知有人告密,又没有丝毫办法,也罢,虽然只是个连担任护卫、雇佣任务的喽啰都不大瞧得起的最窝囊的头目,最起码手底下也有二十几号人不是。
虽然在山寨中混吃等死了数年时间,但刘鸣的心底总归还是有着一丝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念想,当初爹娘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就叫刘鸣,青史留名是不敢想了,但就算是山贼也是有梦想的,刘鸣常常对自己说道,就算是做山贼也要做到能在小厅里吃饭的山贼。
小厅是山寨几个首领吃饭的地方,也是跟下面人区分开来的一个明显标志,虽然有此大志,但刘鸣对于自己是不是能坐上大当家的位子却从来不敢奢望,当前的大当家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连做几天的噩梦,实在是他不敢招惹的存在。
总是被朦胧雾气笼罩的青冥山出奇地迎来了一个明媚的天气,下午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山路上洒下点点光斑,微风轻拂,吹在人脸上如同婴儿的小手轻轻抚摸,带着泥土清香的绿色气息迎面而来,直让人昏昏欲醉,山林里大大小小的动物都出来活动了,给幽静的山间密林带来了许多的生气。
这也是一个采药打猎的好天气,弄完了寨子中午的饭食,酒足饭饱的刘鸣带着几个在山中采集草药的喽啰出发了,懒洋洋走在路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刘鸣满足的发出一阵的感叹,饱暖思****,如果他也能像几位大头领一般在山下养上自己的婆娘,那日子可就美得不能再美……
正不停在脑中幻想着心仪女人的模样时,走在最前面的两个老家伙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刘鸣一下子从充满桃色的幻想中惊醒过来,一脚没踩稳差点儿跌个四仰八叉。
“咋回事?看你们那点儿出息,没事儿瞎咋呼什么!”口中嚷着,刘鸣拔出短刀奔上前去。
手下几人正聚拢成一团对着前面一颗大树指指点点,刘鸣拿刀柄狠狠敲了几个挡住自己视线的手下,挤过身子看去,只一眼就把他的心给吓的砰砰直跳。
这是一名受伤的刀客,刀客身旁散落着十几头山狼的尸体,全部都是一刀毙命,而且创口光滑,由此可见此人本领实在是不低。
刀客已经昏过去了,刘鸣壮着胆子哆哆嗦嗦一点点靠近那人,走到近前时,刀客忽然动了一下,吓得刘鸣一个懒驴打滚翻出四五步距离,随后手脚并用又爬出十几步,察觉到没有其他动静,他小心起身在看时,刀客还是一动不动倚着树干半躺着,感情刚才动的一下只不过是无意识的抽搐。
刘鸣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他以前可是经常在他们面前吹嘘自己刀法是势如开山,迅若奔雷,扭头看看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嘲笑自己,好回去家法伺候,他却惊讶地发现其余十几个人早逃到了二十丈开外,一个个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喔,羞愧在第一时间跑得无影无踪,刘鸣摆足了高手的架势,傲然站直了身子,再次上前,来到近处细细打量着刀客。
刀客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普通,衣着落魄,肩膀处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将附近的衣衫浸的透湿,刘鸣死死握住手中的短刀,喉结咕咚一声吞咽下一口唾液,眼中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游移不定。
片刻后刘鸣终于打定了主意,这家伙穿的比自己都差,一看也不是个有钱的主,把他扒干抹净估计也掏不了几两银子,不过要是能将他收做手下,那简直在山寨中太拉风了。
小头目权衡利弊之后打消了杀人越货的打算,转而掏出一小瓶金疮药,也顾不得浪费,隔着几步距离弹在刀客伤口上面。
一炷香过后,刀客幽幽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地道:“这位恩公,可否赐些酒水来喝?”
刘鸣呆了一呆后忙道:“有,有……”
说着便解下腰间系着的酒葫芦扔了过去,刀客接过葫芦,掰开塞子,抬手仰头,一道晶亮的水线顺着葫芦口倒进嘴中,几下就将大半葫芦的烈酒灌下肚子,一滴都没有浪费。
喝完酒,刀客的精神比方才稍微有了些起色,勉强坐直了身体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口中道:“还要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弟玄冥,因在燕南惹上了官府,被人追杀之下一路奔逃至北仓府地面,本以为撑不过去,哪曾想遇到了恩公,时也命也,倒是我命不该绝。”
刘鸣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恩,这位壮士,你今后有何打算?”
刀客微笑道:“恩公叫我玄冥即可,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如今已没有地方可去,看来只能逃到草原去度过余生了。”
刘鸣一拍大腿,大声叫道:“玄冥老弟你这就错了,北地草原哪儿是能长呆的地方,那里整日里除了肉还是肉,连颗盐粒都宝贝的不行,玄冥你又没牛没羊的,到那儿了可是不妥。”
“我自是知晓,可惜也没甚去处了,恩公有何方法教我?”
刘鸣也学着他盘膝坐下,不料受不了硌得屁股生疼的碎石地面,只能选择蹲在地上,皱眉道:“我也是有些为难,不过我们江湖人士讲求的是义字当先,一方落难,八方来援。恩,不若你跟着我回山寨,一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瞒你说,我刘鸣在寨子里还大小算个人物,罩住你还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这,只是我身上有官司在,怕是连累了刘大哥啊。”
刘鸣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很豪爽地道:“放心,寨子里谁还没个官司背着,说出去都惹人笑话,想当年,我……”
刘鸣的光荣事迹一直被他滔滔不绝说了小半个时辰时间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小头目很得意自己手底下又多了一个走投无路的高手,他在山寨中的地位很快就能再进一层了吧,再不用每日里带着看起来就让人心烦的一帮小子只做些采药打猎的活计了。
岳霖悄然进入山寨,成为了最底层的一个小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