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翩然是一个月前去的花离国,也许自己赶得快点,可以在路上接到她。
卫留下字条,再次悄然离开车家。
“少家主又走了?”主帐之内卫的父亲一脸愁云。
“是的,家主,这是少家主留下的字条。”那人将卫留下的字条呈给卫的父亲。
“行了,你出去吧。”原本看起来就不再年轻的脸,此时显得更加的苍老了。
那人默默退出了主帐。
卫的父亲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算了,车家的自我放逐也是时候结束了。可是……那压着车家将近千年的束缚,真的可以就此结束吗?”
卫的父亲走出大帐,抬头望向天空。无尽的苍穹,叙说着数不尽的沧桑,车家流浪了近千年啊,可以回归了嘛?可如果再出现那样的事情,车家还要继续流浪嘛?
卫跨着一匹枣红骏马,奔驰在草原上。车句与花离本也接壤,因此卫决定先到花离的边境找到慕容家的商铺,打听一下慕容翩然的行进路程。
几乎从出发那一刻开始,卫似乎就再也无法克制那浓烈的思念。
他自己无法看到,原本按照车家那几个人说的,半年就该隐藏进身体内的血鹰,却一日红似一日,那样子就像要飞出来了一样。
等他到达花离国的边境时,已经过去十多日了。一袭黑衣早已变成了一件土衣,分辨不出原有的颜色了。
“这位客官,住店啊,还是打尖啊?”一个店伙计迎了上来。
卫将马缰递到伙计手中,说到:“住店。”
这间叫做“云客来”的客栈份属慕容家的名下,然而它的管事却是东离家的人。
要了一间上房,卫让人打了热水来,准备洗漱。
这里是曲玉通往花离的必经之路,慕容翩然如果回转,也必会经过这里。卫决定在这里等着,好过盲目去寻。
洗漱完毕的卫,换过一身藏蓝衣服,闲庭信步地踱下楼。
此时的他也仅仅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容貌。其实就算是他不变换容貌,大概能认出他的也不多。
慕容翩然的那本小册子上的他,是他失忆的那段时间的样子。虽然相貌相似,气质却全然不同。
慕容翩然也曾差人把钱给他送了来,却全数被他退了回去。对于他而言,既是已经签了死契给慕容翩然的,那么他的所有都将是慕容翩然的。
一日,两日,卫在这里足足住了有半月之久,才堪堪等到慕容翩然的队伍。
这一日,一队的车马停在云客来的门口,打当间的马车上走下一位少女来,圆圆的脸,眉眼带着笑。接着又走下一位来,沉稳淡定,嘴角微翘。
“小姐,我们到了。”
卫的一门心思早已全部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又怎么会不知道来人是谁呢。
原本坐在店内的他,耳朵动了动,嘴角就翘了起来。不过几个闪身,已经来到了客栈门口。
“慕容!”
慕容翩然刚刚下车,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呼唤,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
一抬头,往昔那位有着花般容貌的男子,正笑脸盈盈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卫?”慕容翩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里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浮现出那晚梦到卫时的画面,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慕容翩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眼前的是卫啊,所以她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在等你。”卫很平静地说到。
可慕容翩然一听到这话,脸都快烧了起来,忙走到卫的身边,说到:“我们进去再说。”
“大小姐……”店内的伙计看到慕容翩然,立马上前,却突然发现那位一直住在这里的年轻男子就跟在她的后面,马上噤了声。
慕容翩然头也没有回的一直往客栈的后面走去。
慕容翩然忘记算日子了,所以才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赶路,这会的她早已汗漉漉的。幸好之前还有些先见之明,没将雁归草做的香露送出去。
雁归草是定魂用的,但香气却也是最佳的降暑之物,虽然这样很浪费的说,可慕容翩然才不管那些。两个丫鬟极有眼力劲,也不打扰二人,自去忙去了。
这客栈的后院本就是单独辟出来给自家人用的,这会倒也没有别人出现,想来刚才的伙计已经去报告了。
卫看着慕容翩然似乎有些热的样子,竟然一个腾身,到树上摘了片叶子,给她扇风,闹得慕容翩然是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本来分别的就有些久了,再加上之前梦到卫时的情景有些……所以慕容翩然似乎一下多出了点生疏感来,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完全坦然地面对卫。
“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慕容翩然的目光不知道该放到何处才好。
“我说过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所以现在是实现承诺来了。”卫边给慕容翩然扇风,边自然地说到。
“这样不好吧?你才回到车家不久,他们应该很需要你吧。”慕容翩然的目光落在卫的脸上,心想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大概是因为心境的改变,卫的目光竟然又恢复到了慕容翩然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纯净如水,清澈见底。似乎又有星光点点,让慕容翩然一时错然。
曾经那个一心信任自己,总是不离左右的年轻男子,似乎恍惚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卫!”慕容翩然轻轻低喃,又像在轻唤。
“慕容,你还是更喜欢失忆时的我吧?”卫的声音突然在慕容翩然的耳边响起。
慕容翩然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卫的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慕容翩然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更红了。她自己的小手也不觉给自己扇起风来了。
“很热吗?还是到屋子里,打点水洗洗吧。”
卫丢掉手中的叶子,牵住慕容翩然正在挥舞着的手,带着她向后院的屋子走去。
小冉刚刚已经在那里频频露出小脑瓜了,想来也是有些着急了。
“小姐,快来洗洗,看你都热的全是汗了。”小冉斜睨了卫一眼,对他有些不满。外面那么热还让小姐一直站在那里,真是的!
卫却全然不在意的冲她笑笑。
慕容翩然接过小冉递来的手巾,轻拭了一下面庞,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
这才察觉卫还站在那里,说到:“卫,坐吧。花竹,倒茶。”
花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然后与端着水盆的小冉一起向外间走去。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慕容翩然问到。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本想着去接你,却又怕走岔了,想见你更难,所以干脆在此间等着。”
也幸好卫没前去寻慕容翩然,否则真的有可能走岔也说不定。此去花离国有三条岔路,慕容翩然去的时候走的是一条,回来时却走的是另外一条。
两人就这般闲坐闲话,时间很快就不觉过去了。
待到第二日出发,卫骑马跟随左右,慕容翩然始终都觉得这有点像梦一样。毕竟这里比不了前世那样资讯发达,找人方便,竟然还能路遇故人,虽说是专门在这里等着的,却也让人大感意外。
后来慕容翩然干脆让那些随行的车队先行回泰安县去,又招来暗卫,留下两个,其余的都打发掉。就带着小冉和花竹,跟着卫,沿途游玩了起来。
卫的武功好,且擅长解毒,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总担心会采到不该采的花。
只是……
“小姐,你这样单独跟着卫公子,不怕老爷不高兴嘛?”一天小冉趁着卫不在旁边的机会,小声问慕容翩然。
“他会有什么不高兴的?”慕容翩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冉。
“老爷不是不太喜欢卫公子嘛。”小冉撅着嘴,感觉小姐有些后知后觉的。而且小姐还未婚嫁,这样单独跟一个年轻男子在外,对声誉影响多不好啊。
“小封建。”慕容翩然揪了揪小冉的脸。“你们这不是都在的嘛,怎么算单独啊?”
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慕容翩然尚且没在意,都可以带着卫出门。这会出门在外的,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更是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她自己究竟对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许从前还不太清楚,可现在,她很明了。那不就是她一直想要追求的,相互信任,并且自然宁静。
所以她才会在卫慢慢恢复记忆后,将对卫的感觉深藏了起来,就是因为她或许觉得那时的他们将可能不再会像最初那样了。她早有察觉,却又故意忽略,也许对于爱情,她一直都还没有准备好。
可如今,卫已经说的那样明白了,如果她还是一味逃避的话,只怕“红鸾星”要变成“大祸星”了。
既然想明白了,那么为什么不干脆趁机谈谈恋爱呢。
就这样,原本一段只有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成了一个半月的路程。
等到慕容翩然他们回到泰安县,都快接近九月了。慕容洞庭也早已返回了泰安县,看着慕容翩然跟卫在一起,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卫一眼,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南宫灵烟对着慕容翩然打了个趣:“都快成了不着家的野丫头了。”说完,瞟了一眼卫。
慕容翩然立马红了脸,拉着南宫灵烟撒娇:“娘……”
两岁的慕容欣然已经满地跑了,跑到慕容翩然面前露出一口小碎牙,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姐姐,抱!”
卫蹲下身子,说到:“我抱你好嘛?”
慕容欣然的小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好一会才说:“哥哥会飞吗?欣然要飞飞!”
然后一下午就看着卫带着慕容欣然满院子飞。从此卫晋升成为慕容欣然最崇拜的人,因为他爹爹带他飞的时间太少了,可什么时间都可以找到卫。当然前提是他姐姐同意。
可是很快的泰安县就迎来了两拨人,一拨就是车家的人,而另一拨则是夜为裳夜大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