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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冰冷的心

紫敏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宫里面宫女太监人来人往,紫敏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拉了拉自己身上的一袭宫女衣服,待看到自己一切无恙的时候才从阴影处走出去。正对面走来一群打着灯笼的宫女,忙不迭的又躲在先前的藏身之处。

“听说了吗?皇上又在端妃娘娘那儿歇息了。”最排头的宫女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可不是嘛,这都连着五天了。要我说,这宫里面最得宠的还是端妃娘娘,先前不管是什么紫妃,苏婕妤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依我看,保不准那个位子以后就是端妃娘娘的了。”后面的宫女用手遮着嘴角,悄悄摸摸的说。

“行了行了,宫里面的是还是不要谈的好。小莲的下场你们都忘了吗?”有个宫女呵斥了一声,先前叽叽喳喳的宫女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马变了脸色,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等那些宫女走远了之后,紫敏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脸色平静如水,也不知道心里面想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晚天色阴沉,天上布满了阴云,连月亮都看不到,她定了定神色,往一个方向直直走去。

听了那些宫女的话,紫敏心头大乱,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宫门口的。端妃宫里的守卫很是坚固,紫敏围着宫门口逛了两圈也没能走进去。紫敏正发愁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宫女太监从远处而来,看样子是从御膳房传膳回来,紫敏悄悄混在队伍里提心吊胆的走了进去。

端妃的宫殿格局同飞凤宫大同小异,只是面积比起飞凤宫大了许多,紫敏按着飞凤宫的方位摸索到了寝殿的位置,估计是祁隆璞羽在的缘故,殿外守卫严明,寝殿周围倒是一个人都没有,紫敏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摸索过去的时候只听见焦青青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紫敏试探的用手捅了捅窗户,窗户纸纹丝不动,紫敏颓然的心想电视剧就是不靠谱,看着寝殿内灯火重重,偶尔能看到一道纤细的人影来来回回的走。紫敏靠在柱子后,听着寝殿里的动静。

“皇上……臣妾让人备好了晚膳,这几天天亮了,皇上总是没日没夜的看折子,也该注意保重龙体了。”焦青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娇媚,紫敏心想,她若是个男人,也一定会心动的。

“有劳爱妃了。”低沉的男声响起,声音听在紫敏耳中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入心湖,她总是不能忽略掉这个男人。

“皇上今晚还在这里留宿吗?”焦青青问的小心,紫敏听在耳里就像是寒冬腊月了被泼了一身的凉水,她明明知道祁隆璞羽这种人才不会因为自己改变,却还是不死心的不肯相信偏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祁隆璞羽听到焦青青的话犹豫了一下,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紫敏了,每个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到紫敏对他巧笑倩兮,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他不知道梦中的人究竟是谁,是玲儿还是紫敏,他明明知道她们就是一个人,但紫敏的那席话总能将他扎的鲜血淋漓。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是你的玲儿。所以,你爱错人了——-”爱错人了,祁隆璞羽每次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心惊,爱错人了,每次想到欧阳紫敏,他就有种玲儿在冷眼旁观的感觉。他不想这样,于是他没日没夜的忙于公事,但是歇息下来,更是铺天盖地的空虚。

焦清清这个人他十分清楚,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的手段,焦清清完全可以在这个宫里混的如鱼得水,她是适合这个地方的。想到这里祁隆璞羽就会想到紫敏,那个人啊,看起来精明,但其实单纯的像个孩子,若不是有他护着,在这个宫里,早就被撕成一片一片的了。焦清清的心计深不可测,但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也只能是她了。

“恩。”祁隆璞羽懒懒的哼了一声,默许了焦清清之前的那句话。紫敏靠在柱子上慢慢的蹲了下来,祁隆璞羽的那声低语算是彻底粉碎了紫敏心中最后的一点期许。紫敏略微的有些感情洁癖,先前没有爱上祁隆璞羽,明知他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并不在意,到了后来也并非亲眼所见,但是现在,祁隆璞羽的一句默许紫敏就感到胃里一阵痉挛,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出来。

紫敏明知后来会发生些什么,她清醒的知道现在就该离开,但是脚步沉得一步都迈不开,只能清晰的听着寝殿里的调笑声。

“皇上,这酒可是我父亲的珍藏,我讨要了好久呢。”焦清清柔柔的声音从窗缝中传来,带着说不出的动人。

祁隆璞羽之前批了一下午的折子,正是累极了,焦清清的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揉着,祁隆璞羽闭着眼睛,就听到焦清清这么一句话,然后有一股醇厚的酒香传来。

祁隆璞羽睁开眼睛,看到她一手执杯,杯子里面的液体呈鲜红色,他一把推开,说:“不了。”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变,然后又挂起了甜的能腻死人的微笑,道:“皇上,您前先天睡不安稳,臣妾才妥父亲从云南寻了这能助眠的酒。”说到这里,焦青青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焦清清是玲儿的亲姐姐,眉眼之间自是有相似之处的,尤其是低眉时更是相像,祁隆璞羽面对这张脸总是狠不下心,他拿过她手中的酒杯,袖子划过杯面,袖口有一道银线落进被子里一瞬即逝,祁隆璞羽垂目看了看,对她笑道:“如此爱妃费心了。”然后一饮而尽。

焦清清看到祁隆璞羽将酒喝完面上浮上一抹喜色,然后又到了一杯,祁隆璞羽也算给她面子,她递过来的酒都喝的一干二净,不消一会,一壶酒就尽相进了祁隆璞羽的肚子里。

紫敏缩在柱子后,外面寒风瑟瑟,她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寝殿里传来一直不断的低语声和焦清清柔媚的笑声,寝殿里暖融融的灯光非但没有让紫敏暖起来,反而让她的心一寸一寸冷成了冰渣。

夜色渐渐深了,祁隆璞羽只感觉到一阵恍惚,这酒喝着清甜,后劲却是极大的。焦青青房里有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端,更是让他的头昏昏沉沉,他用手磕了磕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意识反而更加模糊。

模模糊糊之间,他仿佛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站在身前,冲着他笑得娇媚。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抚摸着面前人的脸,从眉眼抚摸到嘴角,极为仔细,像是要把她深深的刻在心里,嘴里喃喃道:“玲儿……”但是一会,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用更低的声音呼唤道:“紫敏……紫敏……”

焦清清站在祁隆璞羽的面前,眼神有些贪婪的盯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正慢慢抚摸着她的脸,一瞬间她甚至是有种想哭的感觉,两年了,她一直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那些受他宠幸的女人让她嫉妒的快要发狂了,她只能一忍再忍,终于到了这天,后宫里再也没有能绊住她的人了,眼前这个男人终将是属于她的,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最终也会属于她的。

焦清清伸出手,缓缓盖住祁隆璞羽的手,用一种柔媚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是我,是我。”

“朕说过,你会回到朕的身边,你会回到朕的身边的。”祁隆璞羽一把搂住焦清清,在他的眼中,紫敏仍然是之前温顺的样子,他们之间没有争吵,没有间隙,一如当初。“朕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朕是真心喜欢你的。

焦清清听到这句话激动地快要落泪了,她不管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是此时此刻,祁隆璞羽的眼前只有她焦清清一人,这句话也只能对她说,即使是在药物的情况下,即使第二天祁隆璞羽醒过来会立马翻脸不认人,她都不管不顾了,她这一辈子,为的只不过是两件事,一个是那个人人争羡的位子,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紫敏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直到感觉到有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呵,祁隆璞羽,原来喜欢这个词对你来说就是那么的廉价,随便对一个人都可以说出口,廉价的让她感觉到……恶心。

紫敏颠颠撞撞的站起身来,也许是站起的时候动作过于猛烈,她感觉到大脑一阵发昏,胃里面一阵一阵的涌动,紫敏单手扶住柱子,忍不住干呕了起来。瞧,祁隆璞羽,我果然是觉得恶心的。

紫敏慢慢直起身子,呆呆的看着寝殿的灯全熄灭了,听着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几乎可以想象寝殿里不堪的情景,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紫敏此时感觉到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走的很缓慢,甚至不怕被人发现,她想,就是这样了,她和祁隆璞羽,也就该是这样了。

这个时候,祁隆璞羽被焦青青扶着,他的视线就胶着在焦青青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紫敏了,此时的紫敏温顺的不像话,记忆中的紫敏,总是有着一种他理解不了的傲骨,就是在最放纵的时候也会束缚着她,祁隆璞羽曾经对她这种情况嗤之以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却被紫敏这个人慢慢勾了心魂。

他看到紫敏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扶着他慢慢往床的方向走,脸上一直挂着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媚笑。祁隆璞羽大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飞凤宫的布置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他在飞凤宫呆的时间长,对那张床的位置更是记的清楚,此时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但是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中,令他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都被冲的一干二净。

鼻翼间的檀香味越来越浓,祁隆璞羽感觉到有一把说不出来的火从心头烧了起来,一直烧到四肢百骸,他疯狂的想念,他看到紫敏将寝殿中的灯一盏一盏的灭掉,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触感就更加强烈,他的手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细腻柔软,心中的那把火烧的更加激烈,但是鼻子间的味,手中的触觉,耳中的声音都告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紫敏的身上总是淡淡的清香,而身边这个人香气浓郁扑鼻而来。祁隆璞羽感觉到大脑更加昏沉了,他甚至想不要太过于追究,就这样好了,但是身体像是认得主人一样一动不动,任凭心中的那把火烧的快要让他窒息。

忽然他心里一悸,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那视线有绝望,有心痛,也有浓烈的爱。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干呕的声音,一瞬间,心里突然一阵剧痛,心头的火全灭了。意识回笼,祁隆璞羽看到半拥半靠在他身上衣衫不整的焦清清,心里一阵厌恶,一把将焦青青甩开,顺手甩了她一巴掌,皱着眉说道,“清儿,你做的过了。”

焦青青被祁隆璞羽一巴掌甩的措不及防,一瞬间有些发呆,就看到祁隆璞羽跌跌撞撞的要跑出寝宫,一副想要挽回什么的神色。她突然笑了起来,仍是娇媚的样子,只不过衣衫不整,顶着一个巴掌印反而不伦不类。

祁隆璞羽跑出寝殿,被室外的冷风吹得全身一个寒颤,他随手抓住一个太监,道:“紫妃呢,紫妃在哪?”

那太监被一把抓住,抬头一看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说:“回……回皇上的话,紫妃娘娘……紫妃娘娘前先时候……被……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是啊……紫敏现在还在冷宫,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紫敏回到冷宫的时候,全身就像是冻僵了的冰块,从内里冰到外面,脸色苍白的不像是活人,把等候在宫门口的小翠吓得魂飞魄散,小翠忙将厚厚的棉被盖到紫敏身上,从头到尾紫敏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吓得小翠嚎啕大哭:“小姐,我的好小姐,你是怎么了啊……都怪 小翠,小翠不该让您出去的……小姐,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要吓小翠。”

许是小翠的哭声让紫敏回过神,她对小翠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用右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说:“小翠……我难受……这里难受……”

“小姐,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小姐,你倒是哭出来啊……”小翠算是被紫敏彻底吓到了,一直抓着紫敏的手,像是要将紫敏心中的冰凉全部驱除出去。

紫敏一把抱住小翠,道:“小翠……我哭不出来啊……”

难过到极致的时候,连眼泪都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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