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宫大内一片祥和。众大臣正聚集在一处,等待着上朝。这两天内,郭忆龙的事情成了文武百官议论的头号话题,所有的官员都在谈论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皇亲国戚。关于郭忆龙的说法有很多版本,有人说他是刘家某个王爷的私生子,有人说他是卫青的私生子。更有甚者,甚至偷偷猜测他是皇上刘彻的私生子。总之,所有的怀疑都停留在他的血统上,虽然最后一个猜测是公认可能性最大的一个,但没有一个人傻到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去公开讨论。大家心照不宣,只扯出些郭忆龙的其他事情来议论。
上朝之时,众人皆等着皇上宣布郭忆龙的爵位,可等了许久,却一直没听到任何消息。只是在退朝之前,刘彻宣大司马卫青、右丞相张汤和左丞相公孙弘三人留下来议事。三人随刘彻入了后宫,刘彻说道:“今日淮南王刘安送了些精钢打造的兵器来,卫青你是行家,随朕来看看如何?”卫青应了,刘彻便与众人一起入了武库。此时早有当值的宦官跟了上来。刘彻对那宦官说道:“这一身皇袍穿的着实别扭,替朕脱了。”那宦官连忙上来帮刘彻更了衣,卸了皇冠。刘彻只图爽快,连鞋子也扔了,只在武库边拣了一把纯钢宝剑,来回挥舞了两下,扔给卫青,自己便找了个躺椅躺下,说道:“卫青,你看看这把剑如何?”
卫青将剑在手重惦了惦,又用手指轻弹剑刃,听了听回响。然后又将那剑对着阳光的方向,仔细瞄了瞄剑锋,这才说道:“皇上,微臣以为,这把剑无论从材料、做工和手感哪一个方面来讲,都是极品。上阵可以杀敌,平日可以防身,是一把好剑。”刘彻含笑,也没对卫青的评论表态,只是问张汤:“张汤,你怎么看?”
这张汤乃是汉朝百官中地位仅次于卫青的权臣,他本是刀笔吏出身,极善刑名,又善于察言观色。经他手所断的案子,即符合法令,又能随刘彻的意思。因此他极受刘彻的赏识。如今他已经官拜右丞相。汉朝时期右尊左卑,他比左丞相公孙弘要大了一级,其地位在文官中已是极品了。
张汤听刘彻问他,也不看那剑,只说道:“自古兵器乃不祥之物,即使做的再好,也不过是杀人的凶器。皇上治理大汉江山,靠的是恩满天下,德服四夷。这刀剑斧戟,不过是末节罢了。”
刘彻一笑,说道:“张汤,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着董仲舒那一套了?性子转的倒快。”张汤笑着答道:“皇上喜欢的,我们做臣子的也自当努力学着点。不然将来皇上考教起来,我却答不出,岂不是大煞风景?”刘彻听了,微微含笑,显然对这几句马屁十分受用。
此时却见公孙弘抱拳说道:“皇上,微臣有一些不同见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彻说道:“你们都是我大汉朝的肱骨之臣,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但说无妨。”
公孙弘说道:“皇上,我并不十分赞同张汤的说法。诚然,我们当以恩德来治天下,但若国无利器,恐怕也只能落个任人宰割的地步。愚以为,恩威并重才是根本。对四方蛮夷,我大汉朝应一面施恩,一面示威,如此才能让四夷臣服。”
刘彻点了点头,说道:“三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公孙弘说的更全面一些。各位,我现在有一个难题,你们也知道,这郭忆龙立了如此大的军功。按理说,本是要封侯的。可这次他并没有领命出击,而是擅自截了张骞的军马,将匈奴击溃。虽然功立的大,可若是人人都象他一般,那我们汉朝还有什么军纪可言?”
卫青知道刘彻议事之前,总喜欢先找个东西来做比喻,先把调子定了,再让大臣们议论,便不会离自己的意思太远。可今日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把意思说清楚。倒是按着公孙弘的说法,来了个摸棱两可。看来他对郭忆龙的封赏还是有些忧郁。想到这里,卫青便说道:“皇上,我认为此次理应为之封候。郭忆龙虽没有领命出击,却在最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击溃了匈奴大军。若不是他这一举动,那匈奴人定会取了代郡,然后直奔长安。看我大汉与匈奴之战的历史,再没有一人能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若是不封,只怕民心不服啊。”
没等刘彻表态,张汤却抢上去说道:“皇上,我认为此人不封也罢!”刘彻听了,一皱眉头,只问道:“张丞相说说你的道理?”张汤说道:“皇上,我这里有洛阳太守送来的一封奏报,上称那郭忆龙在河南私调军队,一次便屠了七千多人,将一处原本繁华的庄子烧为焦碳。此人打仗虽勇猛,心却如虎狼一般。依我看来,这人不封也罢。”
卫青与张汤素来不和,见此时他又在郭忆龙的事情上与自己作对,顿时便火了,说道:“张汤,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几年每次我上奏为李广封侯,你都以种种理由来阻拦,你知道如今民间都说什么?说李广难封!摆明了是说咱们皇上寡恩啊。如今郭忆龙立下不世战功,你竟然也不让封?你屡屡阻拦功臣封侯,到底是何居心?”张汤一笑,说道:“卫大人不必激动,您只管用兵打仗,不知道朝廷的苦处。今年大司农已经数次来向我诉苦了,说是连年征战,国库财政都有些空虚了。封了王侯便要封地,咱们大汉朝哪来的那么多地可以封?”
卫青愤然说道:“皇上,你莫听张汤的,我的三个儿子身无寸功,如今也都是王侯。如果真的没了封地,我便请皇上将我儿子的爵位撤了,将封底封给郭忆龙便是。”刘彻一皱眉头,说道:“卫青,我封出去的爵位岂是说撤就撤的?那张汤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先别说话,听听公孙弘的意见如何?”
公孙弘历来是墙头草两边倒,看张汤与卫青顶起牛来,他两边都不想得罪,便说道:“微臣以为,郭忆龙封与不封,皇上一定早有见地了。皇上若觉得能封,那就一定能封。皇上若觉得不能封,那便是不能封。”刘彻一笑,说道:“你这厮倒是爽快,一句话便推了个干净,此事让我再好好想想。”
正在这时,却见那宦官一路小跑的进来了,说道:“皇上,汲黯来了,说是有事情要面见!”刘彻听了,大吃一惊,忙说道:“哦?你怎么不早说,还不快给我更衣!”说完就站起来要穿皇袍。那宦官却说:“皇上,来不急了,他已经到了门外。”刘彻急道:“这老家伙,来找我也不打个招呼,快,去拉个帘子,将我藏起来,让他在帘外奏事!”
宦官连忙将帘子拉上了,就出去传汲黯进来。刘彻对其他三人说道:“你们也到帘子后面来躲一会,否则让那老家伙看见了,又要向我进死柬,说什么无君臣之礼了。”卫青等人听的暗笑,忙在刘彻身后藏了。此时就见一个干瘦的老头一步一颠的走进来,到了帘前便要下跪,口中颤颤说道:“臣汲黯参见吾皇万岁……”。还没说完,刘彻便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免了免了,爱卿也不用跪了,坐着说话便是。”旁边的宦官连忙摆了椅子,让汲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