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赵家堡一役后,郭忆龙与一干将领回了小镇,于客栈里住下了。此时郭忆龙才问了那武官的姓名,得知他名叫陈刚,乃是程不识的旧将,上次卫青围剿判军才将他抽调过来。此人及懂得为官之道,又了解郭忆龙的底细,于是一进了客栈便为郭忆龙端茶到水,忙的不亦乐乎,似乎连客栈的店小二都没那么勤快过。郭忆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在他第三次将泡好的茶端上来的时候,联合丁欢、郭解二人将他死死按在位置上,逼着他将一碗茶喝了,并要求他与大家平起平坐。那陈刚听说当今太后的干儿子要与自己平起平坐,感动的几乎连泪都流出来了,当即表态,从今以后便是郭忆龙的嫡系,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把忠心表了个底朝天。
表完了忠心,那陈刚又向郭忆龙提出了一个极现实的问题。他说道:“郭将军,这次一下杀了七千多人,不知道您将如何向皇上揍报?”郭忆龙心想:“这个问题倒是棘手,我此次来的目的只是调查幕后线索,不是清剿。如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怎么收场的确是个问题。”于是便问那陈刚:“你可有好一些的办法?”陈刚说:“将军,我们不如这么办。就说您在调查期间,为获得情报,身入虎穴,我们知道情况后,害怕大人糟叛军毒手,便率五千军马与大人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叛军五千人,由于判军异常顽固,战斗结束后,所有战败者全部自杀,所以未留活口。这么一来,您不用为越权剿匪承担责任,我们也好向上面交代。您觉得如何?”
郭忆龙心中一惊,心想:“这个陈刚可不简单,只换个说法,便将自己屠杀赵家堡的事情掩饰的滴水不漏,又悄无声息的将功劳全部懒在自己头上。此人将来定是个厉害的角色,一定要收拢在手中。”想到这里,郭忆龙便淡淡一笑,说道:“这里的情况,你自己报上去吧。怎么报的,回头知会我一声就是。”陈刚知道郭忆龙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做法,连忙又感激了一番。
夜晚,郭忆龙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一动不动的发呆。他想起刘莹在赵家堡对自己说的那翻话,如此的狠毒,如此的怨恨,狠不得当场就一刀砍下自己的脑袋。难道他真的已对自己恩断义绝了?绝不会。被赵家堡俘虏的那天晚上,刘莹的眼泪早已经证明了一切。他心中还有那份感情,这事情是装不来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用一个男人的方式来帮助她回到爱人身边的时候,他却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仇恨?难道他真的爱着那个赵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在郭忆龙发呆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丁欢那乖巧俏皮的声音:“郭哥哥,你为什么不吃晚饭?”郭忆龙回头一看,见丁欢换了一身女妆,如一朵鲜花般站立在自己的身旁,郭忆龙心中微微泛起一些愧疚,一年多来,我几乎已经忘记她是个女孩子了。却听丁欢说道:“郭哥哥,你若想发呆,我便陪你。”郭忆龙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呆一会就好。”
丁欢说:“你若闲的无聊呢!我就给你将一些事情。”郭忆龙苦笑着说:“丁欢,若是平时,你对着我讲三天三夜我也不烦。而这个时候,我真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丁欢说:“这不是别的事情,而是关于刘莹的。你要听么?”
听到刘莹二字,郭忆龙的心中仿佛被一把尖刀狠狠的戳了一下,面上立即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丁欢本想调他的胃口,看了他的神情却又不忍心了,只说道:“郭哥哥,你们屠庄的时候,我抓了一个人来。那人是刘莹的贴身佣人,她跟我讲了一些事情,你若是知道了,心理也许回好受些。”郭忆龙急切的问:“他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丁欢缓缓说道;“她跟我说了刘莹来赵家堡的经过。六个月前,赵起去长安办一件事情,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强盗正在围着一个女孩子砍杀。那女孩正是刘莹。当时她已经浑身是伤,眼看就支撑不住了。赵起出手相救,将她带回庄中疗养。等刘莹养好伤之后,赵起就想娶她为妻,本以为以赵起自己的身价地位,刘莹应该不会拒绝,可谁知道,她竟然整整拒绝了七次,直到第八次才答应。”
郭忆龙说:“他是大汉的皇族,怎么会把赵起那点家当放在眼里……”丁欢接着说:“后来,那赵起冒着大雨,在刘莹的房前跪了整整一夜,那刘莹心软了,这才答应下来。这事情赵家堡里知道的极少,了解情况的都被灭了口。她是刘莹的贴身丫头,也被威胁过无数次,才保了性命。刘莹在答应的那天晚上,嘴里只反复的说着一句话。”
郭忆龙问:“什么话?你说啊!”丁欢说:“她反复说着——薄情寡义的男人……”郭忆龙长叹一声,说道:“她是在说我了,想不到我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一个印象。”丁欢却说:“傻哥哥,你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她越骂你,就是越爱你。每日将爱你宠你挂在嘴边的,都是对你有所图的。还有,你知道当刘莹看见你的兵马冲进赵家堡时,说了什么话么?她说,当初我杀人,你骂我心如蛇蝎。如今你却比我更狠更毒……”
郭忆龙长叹一声,说道:“他始终都还不肯原谅我。”丁欢却说:“傻哥哥,这事情已经很简单了。她不是恨你杀了他的未婚夫,她根本就不想嫁给赵起。她恨的,只是当初你因她杀人而离开他,如今却又为了让她回来而杀人。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要受你那么大的侮辱。刘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而你却将她的自尊心伤了个透彻。我要是你,便直接追上去,向他认错,道歉,任她打骂,让她把气都出干净了。等她心中平衡了,自然会原谅你,回到你身边来。”
丁欢正说着,却见郭忆龙一跃而起,直向客栈外奔去。丁欢连忙喊:“你干什么那样急,骑上马去!”那郭忆龙听了,又风一般的回转,他的麒麟兽已被丁欢从赵家堡中找了回来,他将麒麟兽牵了,翻身上马,对丁欢说道;“好妹妹,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感谢你一辈子的。”说完催马便向北跑,只一会的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丁欢站在客栈门口,讷讷的说:“傻哥哥,我不要你感谢我一辈子,只希望陪着你一辈子,看着你开开心心一辈子。我这心思,你可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