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也忘了告诉你了。”张明上前几步接近过来,道:“刘菲菲案子的材料已经送上去了,据我估计多是会以故意伤害致死公诉,当然了,最终怎么判得看法院那边。不过考虑到死者本身的违法行为在先,加上刘菲菲的认罪态度较好,法官一般也不会重判。”
李潇听了默然片刻,又问:“那,不重判会是多少年?”
“我估计……七到十年之间吧。”张明答道。
“得判那么久啊!”李潇显然十分失落。“七到十年,那也太长了。”
这时女警也走了过来。“这只是我们的初步估计,就算判十年也已经很轻的了,你想想,那可是命案。再说了,改造期间如果表现良好的话,还是可以减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潇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可是,十年之后不知她还能不能看见她奶奶了……”
“看不出来你这人平时不怎么样,心肠倒是蛮好的嘛。”张明在李潇的臂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道:“放心吧,马队亲自安排带她奶奶去检查过,医生说现在开始治疗能治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要是再拖下去,病情继续恶化就难说了。至于钱的问题,从传销团伙那里追回的财物,局里开会讨论过会优先考虑刘菲菲被骗的那部分,而且马队还在局里组织了募捐,加起来应该足够她奶奶治病的。”
李潇一下子被感动得不知如何好,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我,我替刘菲菲,谢谢你们了。”
张明笑道:“谢马队就行了,都是马队努力的结果。对了,刘菲菲还在市看守所,有空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她的。”
“还是,算了吧,看她我怕又惹她发火了。”李潇又问:“对了,那她奶奶知不知道她……”
张明答道:“马队只说她到外地工作去了。”
李潇低头思量一阵,然后突然从车上下来,立好车子。“我还有件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张明问道:“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的?你说说看,知无不言。”
李潇看了一眼张明身旁的女警,然后拉着张明往一旁走出数米远,边走边小声道:“她在我不怎么好意思问。”
“怎么了?”张明说着也回头看看了女警。
“那个我要怎么说呢?”李潇又看了一眼,确认女警没跟过来,非常小声的问道:“那天早上,就是,发现那个姓钟的死了那时,就是他还吊着那时……你们有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张明没听明白,反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奇怪?”
“就是……”李潇又是犹豫一阵。“就是,那时候,我记得我看见那姓钟的吊在那,他下面……他那东西,还是鼓鼓的……都死了一晚上了怎么……该不会是对刘菲菲……”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张明却表现得一点也不奇怪的样子。“那个叫‘死亡’‘勃’‘起’现象,站着或者是吊着死的男人都有可能会这样的。具体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好几种说法,我一下子也不好跟你解释清楚。反正他没对刘菲菲怎么样,你放心吧。”
李潇听得一知半解,但也不好再问什么,心存无尽感激,却一下子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于告别张明和女警,独自驱车归去,一路上心生感慨万千。
刘菲菲本来已经很努力地改过自新,为了给她奶奶治病努力地工作挣钱,偏偏却又不幸地遇上了钟卫红这个传销头子。或许有人会说,一个人上了骗子的当时,都是源自于不劳而获的贪心,都是因为自己的天真与无知。可试问谁又不曾心存贪念?谁又不曾天真无知?更何况是在急需用钱去救助自己的亲人之时。身陷于骗局之中,而狡猾的骗子又抓住了自己最最薄弱的地方时,究竟有多少人能如同身在局外那般看得那么清楚、那么透彻呢?当骗局已经公诸于众,谁又不知那些都是假的呢?
对于一个妙龄少女而言,十年的牢狱之灾究竟会是何等的苦楚?怕是谁也想象不出来的。但是,从传销团伙那里追回的赃款再加上募捐得来的钱,假如真能把刘菲菲奶奶的病给治好,那算是给刘菲菲最好安慰了。因为单凭刘菲菲工作挣来的微薄工资,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存下足够的钱。然而她奶奶的病,只怕也很难拖到那个时候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生在世,就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不可预知、无以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