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内息顺畅,已无大碍……”秦川把着林潇白的脉——林潇白转醒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林潇白的真气在体内游走自如,先前淤塞的经脉也被他自行打通。秦川很想问他修习的是什么内功,犹豫片刻,她还是没有说破。依她的性格,这时不说,日后更不会说。
秦川帮着林潇白卷下衣袖,故意斜眼看了他两眼,有些捉弄的意思:“自此之后,山壑气象任君尔。”林潇白微微点头,明白了秦川的言外之意,同时也感谢她保守自己的秘密。
长长的沉默。
“穆郎之事,托付于公子”,秦川突然站起身向林潇白屈膝行礼。林潇白初初以为是女子的万福之礼,却见她将行跪叩之礼,心中大惊,连忙搀扶:“小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实在是言重了。”他凝视着秦川暗暗感叹:“江湖奇女子,多为情所困。”
“小姐常抚琴么?”林潇白环顾四周见靠墙的小桌子上摆着一张琴,随口问道。
“公子也通晓音律么?相传此琴为上古伏羲所制,爹爹常说只有真正的有缘人才能从琴中得日月经天与斗转星移”,秦川将林潇白引向古琴之处:“小女子与这琴未结善缘,林公子不妨一试。”
此琴一尘不染,秦小姐定是爱护有加,林潇白有些犹豫。“林公子请”,秦川诚意相邀,他便不再推辞,在琴前坐了下来。应抚何曲呢?
林潇白抚摸着这张古琴,他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琴了,自从为秦湘建国四处奔走起,他便发现自己很难静下心抚琴了。“你忧思繁重,恐折寿命”,除了步雪潆,还有一位挚友常常这么对林潇白说,他就是含笑堂主花文勰。想到花文勰,他的嘴角浮起一丝会心的笑意,不知道这位花兄身在何方。
林潇白拨起琴弦,琴音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秦川未想到像林潇白这样气质谦谦的灵秀公子,琴声中非旦无鸟兽虫鱼的文人之气,反倒是千军马万气吞河山,令人荡胸生云。渐渐地,琴音柔和起来,抚琴人的眼神也不经意地流露出温柔甚至悲悯,云卷云舒,在林潇白娴熟的技巧下,转换自如,没有一丝的突兀。
待到琴声止,秦川仍立于原地,郑重地向林潇白行了一礼,两人低垂的头同时缓缓地抬起,视线稳稳地对在了一起。自古知音难觅,两人在音律上极赋天分,更是明白这个道理。“嗒”——琴身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彼此静静的凝视。
琴头之处弹出一小小暗格,秦川小步来到古琴旁,林潇白拿出暗格之物,是一张陈旧的羊皮。
秦川看着林潇白小心地打开羊皮说道:“琴乃桐木所制,木质疏松,想不到竟能容下机关,看来制琴之人乃机关高手。”
“或许真是伏羲琴,小姐请看”,林潇白站起身来,将羊皮递到秦川眼前:“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相传伏羲于黄河见龙马背上图纹演化先天八卦”,林潇白将羊皮对着蜡烛透了透,相当厚实,透不进光:“这就是河图。”
“河图由成王传至先天子康王,应该藏在周王宫才是,或许这只是能工巧匠描摹的。”
“不错,周康王即位时得到八件宝物,分别为赤刀、大训、弘壁、琬琰,这四件藏于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这四件藏在东序。”林潇白仔细地将羊皮折起,放入古琴暗格中:“但天奉十四年皇后诞下六皇子,康王陛下为小皇子摆满月酒时想恩赐大玉,清点东序时已不见了河图。”
“可河图失窃也不能证明这就是真图……”
“知河图失窃者少,知失窃河图藏于伏羲琴中者更少。仿图易制琴难,当年成王陛下以此确认了河图的真身。小姐从令尊处听过此琴的由来吗?”
秦川摇了摇头道:“小女子虽不知其何来,却知其应往何处去。还请林公子收下此琴。”
又是沉默,林潇白心事重重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