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爹爹见着山大王根本不吃这一套,看了一旁坐着的路远,便上前去。
“久闻陆师爷谋略深远,在大王面前很是看重,还请师爷帮着说两句好话,我们爷三个也好有个全身而退的法子。”
路远一看明珠爹爹把话递到他这里,也不能再坐下去了,“这狮虎山是大王的,自然是大王说了算,还轮不到我这个小小的师爷做主。”
明珠爹爹也不介意,“师爷是个聪明人,大王一时性急也是难免,我是从京城而来,令千金无非是想找个夫婿,在下认识的人里正巧有几家是还没说亲的,也算是年少有为,若是大王不介意……”
“你当我女儿是嫁不出去了吗?”山大王一听更是怒气冲冲。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一片好心,毕竟在这里地方,都是些乡野村夫,找不到什么有作为的人,可是京城里就不一样了,我的门生有很多,若是小姐看得上眼,在下就包办了。”
山大王仔细考虑了考虑他说的话,的确是有理,在这个地方确实找不到什么好人,乡野村夫之类的,听说秀儿嫁过一次,也不愿意要她,稍有名气的,听说是土匪的女儿,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明珠爹爹倒是提了个醒,路远见着山大王有所动摇,就上去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兄台贵姓,家里是做什么的?”
明珠爹爹甩了甩衣袖,锦衣华服,负手而立,飒飒英姿,“兄台去京城一打听,有户姓明的人家,就是我家。”
山大王八竿子摸不着头脑,可是路远已经听出来了,京城只有一家人姓明,除了大名鼎鼎,富可敌国的明府,再无旁人。
再说眼前之人的气度永华,贵不可言,更加笃定了他的话,路远一开始只是颇有些怀疑,这下是真正的相信了。
“姓明的?”山大王还在迷茫。
路远上去解释道:“大王,明家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名号,断然错不了。”
山大王见着路远都说话了,自己不明白也得装明白,只得闷声在一旁。
“在下回去,一定为大小姐找个好亲事。”
“你回去耍赖怎么办?你家要是有钱有势,转眼不认账的事情,我们见的多了。”山大王神情愤愤。
“那大王以为如何是好?”
“我看也用不着这么麻烦,现成的就有两个,既然你那么有名气,就做个主,我瞧着上次那个叫千里的小伙子也不错,再不济,那个唐应竹总该是个男的吧。”
明珠一愣,连忙上去,“不行,不行。”
明珠爹爹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看向横千秋。
“为什么不行?难不成里面有你的相好?”
“大王请慎言。大王也知道明珠是个女儿家,便不该说这么粗俗的话。明珠所言是有理的,那个千里,是唐国公府的仆役,唐国公十分看好,唐大小姐也是青眼有加,这个断断不行。
至于那个唐应竹,乃是唐国公的嫡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怎么会娶令千金呢?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唐应竹点头,唐国公后脚就能平了这山寨。”
山大王惊讶的看着他们,被虎的一愣一愣的,唐国公谁没听说过,权倾天下的人。
自己竟然还绑了他的儿子?
路远在一旁震惊有余,又眼神复杂的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珠爹爹更是震惊,唐国公的儿子竟然也来到了这里,明珠岂不是……
“那……那……”
“谁都不可以,”横千秋断然拒绝,“我那些学生看似普通,实则个个家世背景非同常人,门第深深,还请大王三思。”
山大王哀叹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明珠爹爹把身上的一个锦囊拿了出来,“这个一直是我的随身之物,大王可拿着到任何一个钱庄去,都认得此物,到时候便可找到我。”
山大王狐疑的看了看路远,路远点了点头,便接了过来,“我不知道你是真是假,就冲着橫先生的面子信你一次。”
明珠想了想,临走前还是把身上的那封信留下了,秀儿第一次学会了写字,秀儿他爹也是高兴的吧。
三个人脚步迅伐的离开了山寨,明珠还心有余悸,看着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爹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橫先生看出了她的为难,“明兄啊,明兄是什么时候离开——”
明珠爹爹对横千秋一向是礼遇有加,“明日一早启程,明珠在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是多谢了。”
横千秋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明珠,“这丫头机灵得很,帮了我不少忙,说不上什么麻烦。”
明珠爹爹坚定的说:“不管怎么样,一个千金大小姐跑到这种地方来闹笑话,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明天她必须跟我回去。”
横千秋见着他态度坚决,讪讪的闭了嘴,无奈的看了明珠一眼。
明珠眉头紧蹙,一路上都沉闷无比,好不容易到了家,明珠下马便看见司青扶着江子冉走了出来。
“明珠,你回来了?这位是……”
明珠点了点头,看了看后面的爹爹,横千秋把缰绳拿过去,“你们先进去坐吧。”
“这是我爹……”明珠不自然的介绍道。
司青一听,把虚弱的江子冉放在地上依靠着大门,转过身来,看着明珠爹爹,大吃一惊,“舅舅?”
明珠爹爹一见他,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
明珠咽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是司青没纠结他问的问题,眼里的惊疑没有退下去,“舅舅,你……明珠是……”
“哦,我明白了,明珠就是明珠,明珠姓明……”
“废话,我的女儿,不姓明姓什么?”明珠爹爹的脸色明显的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舅舅,明珠,女儿?”
司青惊异的看着她和他。
门后的江子冉一阵嘲讽,司青定了定神色,换上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明珠,你藏得够深的啊……说起来咱还是亲戚啊……”
明珠正在气头上,“是你自己脑子蠢,没想出来。”
“就是,谁跟你是亲戚……”明珠爹爹因为司青他爹的原因,也不是十分待见这个外甥,基本上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只是听说如他爹一般风流好色。
两个人愤愤的走了进去,留下门后江子冉的嗤笑和司青的尴尬。
“你早就知道了?”司青愤愤的看向江子冉。
江子冉双手一摊,虚弱无力的笑了笑,“你不知道?”
“我只是怀疑,怀疑——”
“明珠回来了?”谢天一见明珠,激动地迎上去,“接着你爹了吗?”
明珠笑了笑,指了指身后,“他就是。”
“伯父好,我叫谢天,谢天谢地的谢天,伯父你一见真是和明珠的样子如出一辙啊,真是亲父子,长得太像了,都那么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超尘脱俗……可是明珠,你爹穿的也不差啊,你怎么就成了应竹的小厮?”
明珠偷偷看了看爹爹的脸色,真是越发的僵硬了,寒气都能冰冻三尺。
“我爹是借来的衣服,谢天,别再说了,”明珠使劲的使眼色,最终无奈的打断,“你还是去看着唐应竹吧,不要在这里了。”
谢天不明其意,“应竹那里有敏如姐,用不了这么多人,我就是特意来接你们的。”
明珠看着爹爹苦笑一声,爹爹上前一步,“小兄弟,你们看起来都是同学?”
“是啊,我们都是同学。”
“那就劳烦小兄弟帮个忙,告诉大家一声,明天明珠就跟我离开了。”
“离开?去哪?明珠你要走吗?”谢天满是惊异。
明珠不作回答,一甩手,愤愤的跑了出去。
当然不是回房间,那里还有唐应竹和唐敏如呢。
只是她也知道,就算拦着也没有用,爹爹一样会把自己的身份让所有人知道,没有娘亲在,爹爹说一就是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自己至今还没学会。
去月儿那里呆了会,白啃了大半个西瓜,最后在月儿心疼又庆幸的眼神下默默地离去,谁让心情不好实在是吃不下了,以往都是和唐应竹一人两个大西瓜,足足的啃上一个下午。
回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在院子里根本没看到人,千里那头小毛驴还在不甘束缚的蹬着腿上的缰绳。
明珠一看,感同身受啊。
就二话不说解开了缰绳,小毛驴看样子正是发情期,按耐不住,就跑了出去。
正巧被从唐应竹房间出来的千里看见,指着明珠,“明珠……你干什么?我的驴啊——”
说着,就感到一阵风刮过,千里就没了踪影。
里面的人出来看热闹,黑娃带着复杂的神情招了招手,明珠不得不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唐应竹身穿锦缎睡衣躺在贵妃榻上,一副悠闲看好戏的样子,一猜就是司青的。
其余的人分别坐在其余的地方,几位先生陪着明珠爹爹坐在一旁,表情庄重肃穆,唯有让师娘脸色颇为和缓的凝视着她……
明珠的双腿发抖,环视了四周,都是惊疑和不可置信,唯有一个秀儿在让师娘的旁边那这帕子抹泪,实则眼里迸发的寒气明珠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珠,你过来。”横千秋招呼道。
明珠乖乖的走过去,“师父……”
“跪下……”
明珠诧异的抬头,看着横千秋坚定地眼神,再看了看爹爹的认同,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目的,缓缓屈身下跪。
“明珠,你可知错?”一旁的乌先生首先开口。
明珠摸不着头脑,这句话该爹爹问吧。
不管是谁,还是要勇于承认的。
明珠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你错在了什么地方?”